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上）心如死灰(1/1)

深夜，方家厢房。

方家人焦急地围在气息微弱的樊若梨身边。

瓷片扎入樊若梨的身体里，夫人将瓷片剜出时，浓艳的血染上素白的衣衫，像随风雪凋零的腊梅。樊若梨的身体冰冷的可怕，额头却浸出薄汗，脉搏微薄到几乎察觉不到，口中的呓语含糊不清。

时芳菲站在一旁，脸色比樊若梨还要苍白，她从小就怕血，更怕死人。

从小娇生惯养的时芳菲总是口是心非，越是害怕樊若梨出事，越是恶语相向。

“苦肉计谁不会，一看就是装的。”时芳菲装作满不在乎，其实心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

方家主子仆人没有一个人理会她，都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奄奄一息的樊若梨。

时芳菲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个践人罢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孩子又不是方家的，死了才好，省得给方家添麻烦——”

“闭嘴！”专心为樊若梨治疗的夫人猛地回头，疾言厉色道。

呱唧呱唧说个没完的时芳菲立刻合上嘴，被夫人的表情吓了个趔趄。

以前夫人虽然对时芳菲有诸多的不满，却从不写在脸上，夫人第一次发火，时芳菲吓得眼泪汪汪，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滚！”方少卿盯着憔悴不堪的樊若梨的脸，心痛不已，更听不得时芳菲的污言秽语。

时芳菲听到方观卿的驱逐，瞪大了眼睛，讶异不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说不出来，抹着眼泪赌气似的走出厢房。

时芳菲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门口偷偷往厢房里看。

东方的天空微微泛起光亮，雨下了一夜。

时芳菲在门外整整站了一夜，脸上的脂粉本来就哭得稀里哗啦，被雨水一淋，更是惨不忍睹。她盯着厢房里的一切，害怕极了，方观卿的那一声“滚”让她心里一阵一阵钻心的痛，对于情况愈加糟糕的樊若梨，她心头涌动着内疚。

她看着厢房里微弱的灯光下，樊若梨一口口吐着鲜血，身子底下流出一滩滩的脓血。丫鬟们忙进忙出，一块块的白布，一盆盆的温水被染成红色，无人顾及到还立在窗外的时芳菲。

时芳菲已经被炫目的红弄得精神恍惚，被雨浇了一个晚上，腿吓得迈不动步，只想晕倒。

“娘，王姑娘的孩子能保住吗？”方观卿心急如焚地问夫人。

“人都快完了，还什么孩子！”夫人竭尽全力抢救，还是看不出她有任何起死回生的迹象。

时芳菲心“咚”一声，眼前塌了一下几乎黑过去。

杀人偿命，时芳菲是懂得的，王好死了，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时芳菲的视线晕眩，院子中的木棉树粗壮的树干在眼前逐渐放大。

“滚”，方少卿厌恶的声音刺进脑海，一声一声刺得心鲜血淋漓。

时芳菲心如死灰，方观卿不都要她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心想一死了之给王好和她孩子赔命算了，省得他们死了冤魂找回来。

心里这么想，时芳菲鬼使神差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