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往事(1/2)
眼见着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何莲儿带着何梅儿便先一步回家准备调制烧烤要用的佐料。
姐儿俩进了院子,见原本关好的柴门虚掩着,便有些奇怪。
何莲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对自家小妹嘘了一声,示意她噤声在外头等候。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从门缝里往内窥望。
只见一个挽着半白发髻、身躯伛偻的老婆子正穿着鞋踩在她家炕上,胡乱翻着她家壁橱。
那壁橱没上锁,里面的东西被翻出来丢在床上,几个尺头并几块碎布、针线,连她娘李氏收在里头的茶叶末子也给翻了出来。
这青天白日的,扒拉到人家家里头来了,胆子也太大了。何莲儿怒不可遏,大力推开柴门,故意大喊:“小梅,外头太阳毒,快进屋里来歇歇!”
里面的人被这声音唬得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她家炕上,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慌乱。
何梅儿听了声音,忙跑过来,看到炕上的老婆子,霎时愣住了,喊了声:“阿奶,你咋来了?”
得,原来这老婆子就是她们姐儿仨的亲奶孙氏!可这老了老了的还老不知羞,手脚不干净到来翻查已经分了家的儿子,也太不经讲究了吧!
何莲儿朝天翻了个白眼。
何梅儿走上前,扶起孙氏。她也看见了炕上散乱的东西,涨红着脸问:“是不是俺爷让您老来的?”
孙氏呐呐地垂着头,也不说话。
何梅儿叹了口气,朝何莲儿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带了些恳求,“二姐,咱就让阿奶带些东西回去吧,不然阿爷又要打她了。”
孙氏听了她的话,浑身蓦地一抖,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眸子里隐现一丝惊慌失措。
原来何老头儿知道了昨日下晌景把头一家来给何莲儿家送礼的事,便要挟孙氏过来顺溜东西。
何莲儿微觉困惑,事情似乎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想了想,先安置孙氏脱了鞋,在炕上歇息一下,自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重新放回壁橱里。
姐儿俩借着倒茶的由头去院子里打水。
何莲儿将井上的木桶放下去,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何梅儿坐在一旁的石头墩子上,托着腮说:“阿奶其实人不坏,虽然架不住阿爷挑唆,老跟咱们闹腾,可她要不听话,阿爷就得打死她,她也是没法子。上回咱娘小产,阿爷不肯借钱,还是咱奶偷偷拿了阿爷的钱给了咱们,后来被阿爷好一通毒打,躺在床上小半个月不能下地。咱爹心疼咱奶,许了阿爷那些个好处,也是为了让阿爷放咱奶一条活路。”
何莲儿提水的手顿了一顿,她平生最恨打老婆的男人,不由咬咬牙,“连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儿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阿爷这是连人性都没有了!虽然庄户人家男尊女卑得厉害,可你看咱们庄子上的人家,有哪户跟阿爷似的,往死里打老婆的?他还要脸面不?”
何梅儿似是陷入了回忆里,叹了口气:“咱奶是咱爷捡回来的,不是正经明媒正娶,庄子上的人也多看不起咱奶。咱奶当年怀着身孕嫁给咱爷,可让咱爷成了庄子上一大笑柄。他觉着丢脸,也没摆喜酒,大晚上地悄悄将人接了来,走得还是后门。当天晚上就对着咱奶一通毒打,想要打掉咱奶肚子里的孩子。这还是阿爹跟阿娘说话时,给俺听到的。”何莲儿说着,黯然垂下头去。
何莲儿不由问:“那阿奶肚子里的孩子可掉了吗?”
“没,后来就有了咱大姑。”
原来她们大姑何艳秋不是何老头儿亲生的,何莲儿心想。
“咱爷一直不喜欢咱大姑,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听咱爹说,那时候家里头有啥活计,都让咱大姑去干,还常常吃不饱饭。咱大姑小小年纪,不仅要下地、割草喂猪、照顾一干子弟妹,连男人的活计都包揽在身上,咱爷让她去北边的矿上挖煤哪!那一年煤窑塌了,压死了好多人,咱爹以为咱大姑也没了,跟咱奶一道哭喊着上北边挖尸体。哪里知道咱大姑命大,自己个儿爬了出来,总算捡回半条命。大姑十七岁那年,咱爷把她骗到罗家庄一户农家送粮食,就把她卖给了那家的傻儿子。”
何莲儿听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紧紧握住了拳头。
只听小梅又道:“咱大姑跟咱爹最亲厚。那时候大姑几日没着家,咱爹急了,找咱爷闹,咱爷才说将咱大姑两百个钱卖了。咱奶当下就气病了,下不了床。咱爹不依不饶,走了几十里山地去罗家村要人,被村子里的人好一通毒打。咱大姑一直不肯就范,被关在地窖里折磨地都没了人形。后来听说咱爹出了事,怕他们真打死咱爹,就从了。还让咱爹乖乖回家去,不要再来找她了。咱爹每回跟咱们说起这些,都还眼眶发红,身子发颤呢。”
何莲儿便问:“那咱大姑现如今过得咋样?”声音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何梅儿忧郁地摇摇头,一双大眼睛黯黯的,“不知道,俺只见过咱大姑一回。还是分家后咱爹刚被咱爷赶出家门那会儿,她来过一趟,给了咱爹一百个钱就走了。她人长得顶好看的,比三姑好看多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温柔。她还给咱娘和俺们姐儿仨每人绣了一方帕子哪!也是顶好看的。被咱娘好好收起来了,说是等以后咱们姐儿仨说人家了,就给咱们当添妆的礼。”
姐儿俩同时叹了口气,眼眶都有些湿湿的。
何莲儿便安慰她说:“不要紧,等咱们以后赚了大钱,就把咱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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