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心(2/2)

虽然玉姨说了对任何人都要不偏不倚，但长乐的内在已是成年人，她有人生阅历，有自己的想法。玉姨的建议，她会认真参考，但绝不会盲目服从。

比如，对待硕王司马硕阳，长乐认为完全可以稍加偏颇。因为他是个公认的傻孩子，他没有夺嫡希望。哥不会让人怀疑，只怕反倒会让人夸赞妹妹仁善。而司马硕阳也并非一无是处，看他这样的体格和这把子傻力气，只要找个好老师，也许就能把他培养成猛将兄之类的人物。对于司马长乐这样的优秀伯乐来说，知人善任只是小意思，能够挖掘出目标潜藏的能力，让目标和自己两方都皆大欢喜，才能让她有成就感、满足感。

回到望月殿，长乐重新梳洗了一番。这次没有人敢弄玄虚，七喜可在旁边看着呢。出了雍华宫，只见宫门前停着一辆由八匹雪白高头大马拉着的轿辇。马车旁边肃立着几十号人，扛着许多杏黄色旗幡。旗幡招展，迎风猎猎。

长乐这样超低海拔的小人，需要后脑勺与地平线平齐才能看得到这辆八马轿辇的最高之处。那是一杆笔直端正竖立于轿辇正中央的嵌宝石金镶玉杆杏黄旗，旗上用彩色丝线绣了八只彩凤，围着四个金光灼灼的大字——宜阳岚清。

此间文字，长乐还稍微显陌生。原主记忆里，她识字但很有限，都是玉姨所教。旗帜上四个字，是她连蒙带猜出来的。文盲要不得，她决定以后要尽快学会读书认字。

再看这辆通体大部份装饰也都是杏黄色的轿辇，车体有十几米长，六七米宽，高也在四米左右。这哪儿是马车啊，简直就是一辆由马拉着走的木头房子。

长乐因为站得较远，看不大真切轿辇之上雕刻的图案究竟是什么，但想来肯定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的。啧啧……这就是异位面版的加长豪车哇。前世她小有资产，但也只能买个四、五十万的车，从来没想过还能有拥有加长豪车的一天。

七喜向前跨出一步蹲在地上说道：“皇上唯恐殿下出行不便，昨晚就交待内造司将东芝兰珍公主下嫁前的八凤辇连夜重新装饰一新先供您使用。内造司已经召集了匠人，加紧赶制您在春夏季节乘坐的八凤竹辇。等季节到了，你就能换上自己的崭新轿辇。而后内造司又会再制秋冬季节的八凤辇。”

长乐本来想推拒几句以示自己不喜奢华，不过考虑到她只是个五岁小儿，就去了那念头，喜笑颜开地重重点头说道：“父皇真是太好啦！岚清要去给父皇磕头谢恩。”

童言稚语令七喜莞尔，他恭敬笑道：“殿下，您请。”

长乐转过身，很有礼貌地向三位娘娘和景王硕王告别。三位娘娘与景王不免又明里暗里恭维一番，不外乎是感念皇恩之类的场面话。硕王司马硕阳则眼巴巴地看着长乐，要不是景王和他自己的内侍拦着，他恐怕就要冲过去了。

假惺惺道完别，长乐这才由玉儿亲自扶着打算上车。不过这么高大的轿辇她怎么爬上去？要是手脚并用攀爬，启不是挺难看的？

不等长乐烦恼完，从手执杏黄旗幡的内监堆里走出三个人，一一跪在地上，两手向前撑地，背脊朝天。这三个人显然精挑细选，按高矮顺序这么一跪，三座由人体肉身充作的台阶就成了形。

长乐站住脚，迟迟不走。她来自人人高呼平等的年代，这种以人为凳的场景只出现在书本和电视电影中。她看的时候不觉得怎样，但当这一幕真实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迈出第一步。

沉默着，长乐脑子里还出现了被冰眼男坐在身下的凳子少年，内心持续受冲击。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无一不在提醒她，这是什么样的时代——等级森严，尊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