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九回(1/2)
那孤竹明哲既然年幼失怙,钱九郎见了却也不念他家大人的旧恶,依然十分怜惜,冷眼旁观着这孩子与七妹年龄相仿,就命人安排叫他们两个挤在一处里外套间作伴,因是同龄孩子,常年一处伴着,倒可以稍减明哲心中孤寂之感。
当日那荀薰姑娘长到七八岁上,原本是宫内的见习宫女,因为生得瘦弱可怜,倒叫皇后瞧见了十分怜惜,就将她指派在双姑娘身边调理教训,那双儿自小没个亲人,只将这薰姑娘当做亲妹子一般抚养教育起来,等到跟着钱九出来自立门户时,也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被大人安排着与那孤竹明哲比邻而居,一对小儿女两小无猜的勾当,待到十二三岁时,渐渐都有些情窦初开了,只是当家人中,钱九早已给人关进大理寺中不得自由,自然管不得家里的事情,双姑娘又因为失了情郎,每日也是失魂落魄的,对他两个暗生的情愫竟不能察觉,其余几个兄弟常在武林行走,又要负责暗中保护飞天母子周全,自然也想不到此处,是以这名份上的姑侄两人竟渐渐有些眉来眼去的光景。
开始那孤竹明哲还避讳一些,到了后来,背人的时候就只叫她妹子,或是弄影、薰儿等等,再不肯唤她小姑姑了。那薰姑娘年未及笄的少女,这情郎又是从小一处长起来的,彼此模样性情都熟悉,自然心里愿意,只是碍于亲戚情份,也不敢说破。
两人就这样不清不楚了一段日子,谁知那钱九郎在狱中避祸之际,恍惚听闻当朝太后经常派出眼线往那姒家娘子家中查探,心中不知这位继母有何打算,又怕飞天与爱子遭遇不测,因顾不得钦犯的身份,竟越狱而出,前去回护他们母子,又给飞天严词拒绝,只得暂且回到山寨之中,一面调理那武骨伤口,一面暗中派人密切注意飞天一家的动静,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忽然撞见那荀薰与孤竹明哲两个在山寨后花园处偷期密约,不由得心中大怒,将那明哲狠命打了一顿,若不是双儿与薰儿在旁求情,只怕就要闹出人命来。
那钱九郎发泄了怒气之后,又将他两人奚落一顿,薰儿是女孩子,脸皮儿薄,禁不得说,钱九因只恨那孤竹明哲恩将仇报,不期待他回报自己山门之中多年养育之恩,却反过来勾引自己的长辈,做出此番没天理没王法的事情来,丢了他家大人脸面。那孤竹明哲原本生得桀骜不驯,虽然钱九贵为王侯之尊,这样折辱一番却是将息不得,因上前给那钱九郎磕了三个响头,报答他养育之恩,一面只带了随身兵刃换洗衣物,银两也不曾带得,竟私逃下山不知所踪。
那薰姑娘听闻此言,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闹了几日,好歹给双儿劝住了,因为她与明哲不同,原是自小在宫里服侍的奴婢,又深得先皇后的宠爱,娇养在闺中,是以从小立志跟在钱九身边服侍,不肯为了儿女私情抛撇下这位义兄。因此这一对小鸳鸯就这样风吹雨打的散了,其间虽有那阚涟漪在当中传信,却是再也不曾见面的。
如今见他传递进来这样的消息,只怕是唯恐自己日渐大了,那钱九郎就要将自己发嫁给个什么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今好要先下手为强,先将自己拐了去,到时私定终身,生米做成熟饭之际,兄长就算反对,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那薰姑娘得了钱九郎生母的一番照拂,却又不愿意违背先皇后的遗愿私奔出去,思前想后,倒是如今进来的这位长嫂,为人通情达理,态度恭顺言语谦和,最能管住兄长的,若是他金口一开,略吹一吹枕边风,自己的婚姻大事到了此人手上,必定手到擒来。
薰姑娘想到此处,因心中自以为得计,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对他说了,那位长嫂人品温柔,又对自己怜惜有加,自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因放下心中大石,辗转一番方才睡了。
荀薰这厢一夜不曾好睡,后面绣楼之上姒飞天送走客人,因铺床叠被打点一番,却依旧不见孩儿回来,等了半晌心中到底放心不下,因穿戴整齐了推门下楼,往前面寻找,寻了几处皆说没见少主在此,后来还是遇见了对江澄,因提着灯笼上前笑道:“想是还在校场习武呢,方才晚饭时节就听见这孩子缠着他父亲喂招,想是原先学习的招式都已经练得十分纯熟了,又跃跃欲试学些新鲜玩意儿也未可知。”
姒飞天闻言蹙眉道:“这孩子平日里再不是这般缠人的,只怕是这几日叫你们给惯坏了,他父亲平日里打点这样大的一座山寨,就是寻常县里的太爷也没有他人多事忙,如今倒为了学些枪棒拳脚总去勒掯他,也是不知道进退的孩子。”
那对江澄闻言摇头笑道:“长嫂这话说差了,大哥如今得了这样一个活泼健康的孩儿,欢喜得什么似的,每日里带着志新习文练武,那样自在高兴,这些年来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的。”
飞天闻言心中倒也替他欢喜,遂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校场将他唤回来,如今虽然天色长了,小孩子家也禁不得熬夜的。”因说着辞别了对江澄,往那校场方向而去。
果然远远的就瞧见了他们父子两个正在演武,因咳嗽了几声向前去道:“志新,你这孩子好不省事,怎的这样不分日夜缠着父亲练武的,他此番统领山寨,夙兴夜寐十分辛苦,快别缠着父亲了,跟我回去安置吧。”连唤了几声方听得志新焦急回应道:“母亲快来瞧瞧罢,父亲不知怎的走不动路了,又不教我回禀娘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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