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回 竹海七弦琴(1/2)
第三百三十四回
阿琢看着天帝和漓珠携手从竹海尽头行来,红色在一片葱绿中格外鲜明,眼眸有些刺痛然而还是在心底叹了一声,希望他们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两列天女在两者的身后洒下纷扬花瓣,在座宾客皆在他们走过去时低头祝福,漓珠面上镇定安静内心则是汹涌澎湃,两百多年前她就在暗暗期待,嫁与天帝之时大婚的场面,如今走在黄绿碎叶为毯的主道,她反而觉得眼前一切都那么虚无。
——她不敢相信自己真能成为他的妻。
毕竟他对她从来客套而疏离,表兄妹的血缘关系也无法将他们更紧地联系起来。虽然他每天都抽出时间陪着她游览三十三天各处风光,然而她总是感觉他的皮囊和神魂分隔两地。
漓珠在大婚前半年就登上了天界,本来是想和他日久生情,越来越多的时日过去,她却越来越担心中途会生什么变故。担惊受怕了半年,今天终于能解脱。
天帝和漓珠走近了宴席最前方坐着的太后和龙首,俯身拜了一礼,在唱喏的指引下再行了二礼,便依次站起来为各位长辈敬酒。
这对新婚的帝后来敬绣院掌事瑞香时,距离阿琢不过十几步。
她没有抬头去看天帝面上的神情,自斟自饮刻意表现出一些豁达,但阿琢执壶倒酒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紧张慌乱。想到从今以后她要在人前叫漓珠为天后娘娘,在人后叫漓珠师娘。无论如何都哀不能胜。
瑞香正襟危坐着受了天帝垂衣躬身一拜,举起他端来的杯子微笑道:“新郎务必善待背井离乡嫁过来的新娘。”
“这是自然。”天帝从身边宫侍持的香案上取过杯子,倒满水酒一饮而尽。
阿琢强撑着面色不动直到他们的身影相携着走远,才伏在牡丹仙子的胳膊上抽噎出声。
牡丹仙子安慰了她几句发现不管用,便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
“其实陛下除了长得俊秀些根本没什么好的。他刻板严厉而且冷血无情。你知道太后和帝姬阿瑶为何百年间居于下界不曾回天?都是陛下的举措伤了她们的心。对母亲和妹妹都能如此薄情,对妻妾能够有几分深情?”
“帝姬阿瑶?”在听到这个字眼时,阿琢将脸从牡丹仙子的袖幅抬了起来。
“就是坐在最上首覆着红绡面纱的天女。”牡丹仙子给她指了个方向,“我听岚音天女说阿瑶的身子在百年前落了病根,行走不便,至今也十分体弱。”
阿琢用小几上摆的手巾抹了一把哭花的面颊,认真去瞧远处那个名叫阿瑶的天女,观察之下发现她和天帝回忆中的眉眼没有很大差别,只是面色带了些苍白。
婚宴席座占了方圆十几里的竹海一角。阿琢今天没有胃口吃东西,早早就独自抽身转去竹海深处呆着了,她看着旁人坐着言笑晏晏便心里难受。
瑞香不太放心阿琢,然而和她交好的几个仙子不是被雅令拖住就是和仙佛攀谈,都没有能陪阿琢出去散步的,于是瑞香交代她莫要走地太远,就目送阿琢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阿琢漫无目的地在竹海里逛着,起初四面是稀稀疏疏的青竹,能看见来时之路,而后青竹变多变密,她的视线便被困在了方丈大小之间。原地转了两圈,所见青竹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竹海里除了竹子别无他物,阿琢捡了地上一根干枯的黄色竹杆当做拐杖,认命一般叹了口气,随意选了某个方向往前行去。
过了半刻她在竹海完全迷失方向,却隐约听到了琴声。
阿琢顺着流水似的悦耳声音拔足而奔,等看到抚琴之人的落拓身影才喘息着慢下脚步,刚才她以为自己被困在竹海再也出不来了。
抚琴者身着一袭绿衣气质超然,单手扶在琴弦之上压住余韵,笑问道:“你可知我在奏什么?”
“不知。”阿琢老实摇头道。她虽然此前排过一曲《佩缨》之舞,但这改变不了她不通音律的事情。
他闻言一点也不吃惊,继续笑道:“既然能听见我的琴音并来到此处,便是心有烦恼且与我有缘。若实话讲来自己的处境,我或许能帮到你。”
阿琢站在他身前五步远的位置,定定注视了一会儿他,想了许久要如何开口陈述,最后扭扭捏捏地对着手指道:“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好容易让面色恢复原样才道:“你设法让他动情便好了。你若是不知如何做,我可以教一下你以琴动人。”看阿琢忙不迭地点头,他将琴身从左至右地转过来,又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
“此琴有七根弦,粗细各不相同,揉捻勾挑拨拢,万变不离其宗。”他讲完这句便点出了弦上一连串的位置,耐心让她试弹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拂了拂衣摆站起来,又笑着嘱咐道:“找没人的地方学会了以后,便给你喜欢的人弹。”身影须臾消失在竹海中。
阿琢随即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长的琴起身,望着他走的方向高声唤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小仙改日必定还谢。”
“下界散修,世人皆名我为张天师,不过连我也不认得自己是谁。”他的声音透过了层层的竹叶喧嚣,清晰地传到阿琢耳畔,她便知此人的修为相当不俗。
在他离开之后,阿琢周围的这片竹子便不再茂密地遮蔽人眼了,她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多留于此,带着七弦琴走了半晌,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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