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百尺高崖情依依，三生约来故人殇(1/2)

翌日，阳光从密林里透进来，照在他们白皙相接的身上犹如踱了一层金光。武亿长睫毛动了一动，一股甘香直扑鼻息。他缓缓睁开眼，霍然瞧见一妙龄少女的胴体，慌地起身，转过头去，不再瞧一眼。陈白衣本靠在他的肩头，正睡得香甜，不料跌入草丛，刺得细腻的肌肤生痒。她“哎哟”一声，伏在地上叫道：“你忒坏了。”

武亿背身问道：“你，你做了甚么？”这声音颤抖，显是心里紧张。陈白衣毕是一个女子，在他面前袒露身体本已是万分羞臊，却没想到武亿堂堂男子汉竟比她还要忸怩，一时玩性心起，假装哭了起来。

武亿哪里知她是做戏，一听这哭声凄厉，心下一软，转身便蹲到她面前，询问何事。出乎意料之外，他看见的是一张清艳的笑脸。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两个人的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武亿依稀记得那柔滑身体的触感以及诱人的女儿香。虽然于男女之事，他懵懂无知，但他毕竟是少年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如此温香软玉，究也不能无动于衷。

陈白衣瞧他面露痴色，满心欢喜，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喜欢你，你可喜欢我么？”

她是江湖女子，要爱便爱要恨便恨，但又比寻常女子要强得多，所以之前在青云帮时是决计不会与他说这番话的，可现在身处深山荒谷中，四处壁立千仞，藤蔓苒苒，万丈悬崖实在是难于攀登，却将心中一番柔情全都吐露出来。

武亿脸红如三伏天的晚霞，心里早已转过万般念头，却只说道：“我想不到你竟会随我跳下来，我，我心里实在感激得紧。”

见他低首说话，半点不敢瞧自己，陈白衣笑一笑，穿戴好衣衫，又将武亿的上衣丢过去。待二人都齐整了，才又回头面向对方。

武亿道：“陈姑娘待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心念起姐姐，便不敢答允任何女子的情意。

陈白衣道：“你想着你姐姐，不忍心离开她，是不是？”她伸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望着他，他心里一悸，想道：“是么？我究竟只是不忍心么？”

陈白衣作势环视四周，道：“这里可谓是‘悬崖绝壁几千丈，绿萝袅袅不可攀’，我和你十之**便要葬身此处，我们俩做个伴倒也不错，若侥幸出了去，真在一起了，也断然不会扔下你姐姐······”言及此，她问道：“对了，你姐姐姓甚么，我以后总得有个称呼。”

武亿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姐姐姓白。”

陈白衣笑道：“那便是白姐姐，我向你保证，一定视她如亲姐姐一般无二。”

他没有答话，神色间却颇是不乐。踱步到碧水边，从水里印出一个清丽绝伦的白色倒影，喃喃叫道：“姐姐······”

陈白衣面色一沉，走至他身边，道：“现在我们俩甚么也别想，最要紧的是去寻些果子、虫鱼，好好地充一充饥。”说着，又故作轻松地道：“我刚才那些话，你也别太当真，就算，就算你很喜欢我，我也不一定喜欢你的，我只是怕你难过。”

她生性要强面又薄，若不是真心爱恋也不会说那一番柔情话，眼见他取舍难定，心里早已生了悔，这时所言也不过是为了挽回些颜面，恐教他在心里小瞧了自己。

武亿虽然敏感、细腻，但于女子的心思也半点摸不透，也就没往深处想，只道她说一句便是一句了，笑道：“好，你到山坡上瞧瞧有没有野果子，我下水里捕几尾冬鱼来。”吩咐完，二人便各自行动去了。

星辰挂了上来，粒粒可数。武亿忆起了胜雪谷的夜，也和这儿一般清澈明亮。他自哂一笑，握住手上的拨火棍往架起的火堆下拨了些灰烬出来，把火苗撩得更旺了。这时，陈白衣双手拿着一串串鲜鱼、嫩果挨上来，将手中的物事递了一半给他，放在火堆上烧烤，柴火发出劈劈啪啪之声，像一阵阵密鼓敲着二人的心弦。

武亿冷不丁地咳了一声，打破沉寂。陈白衣慌地握住他的肩膀，道：“是身上又难受了么，你本就中了毒，现下又困在这鬼地方，又怎生好得了。”

她说得急了，眼眶儿蓦地变红，竟欲落泪。武亿心中一惊，想不到她竟待自己如此之厚，安慰道：“无妨，我身上还带着安雪姑娘配的好药呢。”说着，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丸药喂入嘴里。陈白衣忍俊不禁，噗嗤笑道：“那可好极了。”但随即又想到药丸总有用尽时，况而病情的好坏得由大夫时时把着关，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起了变化，旁人还浑然不觉，岂不是仍会枉送了性命。瞧她时笑时愁，武亿甚是感动，心想：就算真死在此处，得她相伴亦是不枉。抬头望到天上的星辰，却不知哪一颗是姐姐，不免叹了一口气，祈愿她平安快乐。

听得这一声叹息，陈白衣俊脸一沉，冷冷说道：“打我俩初识，你心眼里就只有一个姐姐，现在生死未卜，你，你竟还只想着她，我曾说过‘你再这般想她，将来准找不着媳妇儿’，如今看来可一点没错，你倒干脆娶了她啊。”

武亿心中一片迷惘，想起姐姐种种动人、可怜之处，只觉今世若真得她为妻，才是生平至幸至福，但转念又想：“姐姐养育我，教我习武，却全没有此番心思，我，我心里怎生出此等邪亵之念，若教她晓得，只怕再也不理会了。”他向来待她持以恩师之礼，姐弟之亲，如今又生出男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