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开拔(1/2)
文如其人,石广元的信和他的人品一样不靠谱。大概是他平常勾搭小姑娘用惯了花笺的缘故,写给我的这一封上也缀满了复杂的花纹,上头还洒了不少价值高昂的金粉,亮晶晶的,酷炫地差点闪瞎我的眼。
“那日我登门是受孔明之托,本欲提前告知孔明假死一事,可惜徒生变故。还望公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给在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孔明思你若狂,爱之深切,你二人实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切不可因一时义气,自毁终身……”
石广元不愧为南阳名士,文中极尽吹捧之能,全文有二十余处盛赞孔明而没有一次重复,此外又花了三分之二的篇幅描述我的“娴雅大度”,将拍马屁的功夫修炼地炉火纯青,简直令我叹为观止。
可惜我最讨厌这种华而不实的文风。强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我毫不留恋地将这封充满了诡异少女气息的道歉信扔进了火炉,交代春暖看紧门户:“他要跪就让他跪着,我们只管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我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
春暖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了出去,我搬了张睡椅躺在葡萄藤下心中默数,还未念到五十,就听见门外传来惨厉的鬼哭狼嚎:“公主殿下,广元诚心悔改,您就忍心任由我跪在街头日晒雨淋吗!”
若非知晓前因后果,旁人还以为我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无比庆幸当初选了一处偏僻清净的宅院,否则以石广元和孔明的知名度,恐怕不出半日好事的围观群众就能塞满整条大街。
其实,跟石广元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头到尾我气的都是诸葛孔明,该道歉的也是诸葛孔明,可是他爱惜羽毛,在盛阳寨中见面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等到时过境迁了才大张旗鼓地绑了石广元来负荆请罪——说到底,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出丑的是石广元,跪堵的是我家门庭,他仍旧片衣不染尘埃地站在圣坛上,高高在上地横眉冷看我在舆论口水中沉浮。
不过是个未建寸功的“名士”,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能将一介公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甘情愿任由他予取予求?
“你以前就是太把他当回事,惯出了他一身毛病。”刘曦之前并不知道我在南阳的过往,一心以为孔明对我关怀有加,如今得知真相,恨不能即刻把孔明手撕了,“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怎么这么没用,被欺负了你不会反击回去吗?就知道跟个受气包似的躲在房里!”
“不然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让人把石广元和孔明打回去?”我意兴阑珊,忍不住自辩道,“再说他们也没欺负我,孔明从来没喜欢过我,一直是我执迷不悟,一厢情愿。反正我现在已经放下了,以后青山绿水,江湖不见便罢了。”
“x!江湖不见是你以后遇到他躲着不见,还是狠狠揍他直到他记住教训,以后见到你乖乖绕路走?”刘曦好似吃了火药,言语间满满的战斗力,“再说什么叫他没喜欢过你?他要是不喜欢你他给你送风车胭脂干嘛,闲着没事干吗?”
“那时他已经知道我是公主了,所以大约是想拿我做登天的梯。”我原本以为孔明将我当做楚馆妓子一般的玩物,所以才送些不着调的巧物给我,看了信才知道是石广元给他出的馊主意,竟将我当做他家亲爱的倚红姑娘哄了。
“你逗我呢,诸葛亮会是个要靠吃女人软饭过日子的人?”刘曦觉得我蠢到家了,不过他生性护短,自己的妹妹再蠢也容不得外人欺负,“不管怎样,诸葛亮让你生出这种想法就是他不对,真正幸福的女人是完全不会有被利用的感觉的。”她狰笑着摸了摸腰间佩剑,出门就拎了孔明去校场打了一架,顺便还将石广元扔去潮岭当村官,勒令他三月之内将这个匪患猖獗、一贫如洗的穷乡僻壤建成一个夜不闭户、和谐富足的百强大县。
石广元大呼“此非人力可为也!”,但在刘曦“做不到就把你杀了喂狗”的威胁下,最终了行李一步三回头地挪去潮岭努力化不可能为可能。
刘曦借题发挥,抓住时机教育我道:“看到没有,哪怕石广元在心里问候遍了我的十八代祖宗,当着我的面,我让他往东他还是不敢往西,这就是权势!女人得靠自己立起来,你是公主,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既然心眼玩不过人家就扬长避短,看谁不顺眼直接拿品阶碾压死他,简单暴力,出事了我给你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再给你气受!”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我去给开拔的大军送行,一眼便瞧见人群中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孔明,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可是装x的羽扇白衣配上乌黑浓重的淤青,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充满了喜感,令人忍俊不禁。
据说刘曦十岁就拜了宫里掌管刑事房的太监为师,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能让敌人身负重伤却无法查验,可他偏偏选择一拳头打在孔明的眼眶上,固执地让他在全军将士面前颜面尽失。
刘曦假兮兮地道歉道:“昨日我与诸葛军师切磋武艺,一时不慎,造成误伤。诸葛军师,你不会怪我吧?”
孔明:“呵呵。”
郭嘉忍笑,上前拍拍孔明的肩膀,好似在给他顺毛:“殿下此行凶险,还望军师多尽心力,全力辅佐,早日助殿下收复襄阳。”相较于至今未有一战之功的孔明,数年前就被刘曦挖到身边的郭嘉早已根基稳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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