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静夜幽思-2(1/2)
时下又想起她来,丘胤明仍觉她与以往有所不同。从京城一路过来时他就觉察到,她常常会自顾出神,神情落寞,若有哀思,可一旦他问起缘由,她即刻微笑依旧,转而言它,温存更胜往日。她越是如此,反倒越令人担心。眼下境况,他不能在西海盟中久留,暂别之前,必要向李夫人问个清楚才行。回想当日,李夫人为他治伤时,他曾问起恒雨还的伤情,李夫人好似轻描淡写地说无妨,之后细想,她当时说话的态度实有些令人怀疑。
傍晚,丘胤明行至李夫人处。
暮色昏暗,庭院寂静,寒意临楹,屋里生着火炉,点了淡淡的檀香。侍女阿叶将他领入时,李夫人正闲坐观书,见他进来,起身相迎,礼罢,问道:“丘大人,何事亲自前来?快请坐。”
丘胤明拱手道:“不敢当,我如今已是戴罪逃犯,请夫人不要如此称呼在下。”李夫人笑道:“你的事我都了解了,大人此番受难是为了纠察贪官恶人,实属仗义为民,当然受得起尊称。这两日伤势可大好了?”丘胤明谢过,不多寒暄,随即说道:“在下今晚打扰,实有要事相求。”
李夫人见他一脸严肃,不解道:“大人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
“关于恒大小姐的身体情况,请夫人实言相告。”
李夫人面色微异,收敛声色道:“这,我记得前些日子已经和大人说过了,她的伤已痊愈,再吃点调理的药就无恙了。大人怎么又来问起。”
丘胤明道:“我看她言行举止皆有异,这伤势一定还有隐情。夫人为何隐瞒?”
李夫人朝他看了几眼,语气未变,道:“你为何不问她自己?若她想告诉你,自会告诉你的。”
丘胤明失语,思量片刻后,方又道:“夫人,你不了解她。”李夫人见他目光不移,语意确凿,似为所动,于是不再出言相阻,听他再说。“她为人分外自持,凡事不喜言表,但又不善于掩饰,其实喜怒哀乐都是看得见的。”丘胤明蹙眉叹了一口气,道:“我看她现在这样,一定是有什么很难过的事。照她的性子,越是难受,恐怕越是不愿意表现出来,总认为什么都可以抗得过去似的。但其实,她哪里有这个本事,反而让人看了,着实的放心不下。”
李夫人见他越说越动容,渐渐有些犹豫不决,听他继续道:“我试着问过她几次,她并不是不想告诉我,可好像很难说出口,这教我怎么办。我不想为难她,暂时不说也罢了,可我近日就要离开去办些事,也不知要去多久,若是走之前还是这样不清不楚的,教我怎么能安心去干其他的事。”
“我冒昧问一句。”李夫人道,“大人同恒大小姐,目下是什么关系?并非我有意窥人之私,只是,这事,若非至亲,不便相告。”
听得此言,一丝暗影忽然陇上心头,丘胤明沉吟片刻,坦然道:“目前尚非至亲,但将来便是。请夫人直言相告,不管是什么,我总要知道。”
李夫人道:“这将来的事,谁能保证没有变数。”
她言下之意,丘胤明似乎有些明白了,正色道:“夫人考量细致,我诚心赞赏,将来不管有多少变数,只要我还好好活着,她就是我的妻子。今日来求夫人,不为别的,只为在和她告别之前能明白她的苦衷。她不告诉我,是她的善意,而我不知道的话,就是我的失职了。请夫人成全。”
二人对坐僵持了一会儿,帘外兽烟静静升腾,烛焰在他的眼珠里簌簌跳动。终于,李夫人开口缓缓道:“既然这样,你且听好。”
“她所中之毒极其厉害,中箭之时便已深入筋脉,虽然她有大造化,毒暂时是清除了,可心脉已损,无可回转。恐怕不是有寿之人。”李夫人顾他脸色,见他端坐垂目不语,继续道,“这只是一层缘由,尚有前因。”
丘胤明低声道:“请夫人说明。”
“我不知道她从小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全身筋脉如同千锤百炼一般,比寻常练武的人强上数倍。可像她这样的年纪,练成如此,必然要以消耗真本元气为代价,而养气固元从来就快不得。她这般,就好比以激风催动炉火,虽得一时烈焰腾空,却难以维持长久啊。”李夫人叹道,“原本以她的根基,若是重内养,常补足,倒也能维持,可经了这次毒伤,损得太过厉害,怕是性命难久。”
“夫人所谓难久,是指多久?”那种在她中箭之后难以名状,勒紧心间的恐惧,在日前松开之后,此刻又重新如利刃般猛然刺来,让人猝不及防。这一句已是问得勉强,只觉得心中寒风割过,寸寸皆凉。
“我亦不知。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亦或她吉人天相,也未可知。”
李夫人暗暗觑了他一眼,但见他的神色如罩了层冰霜一般,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地砖,尚有话到嘴边,暂且收住。不想片刻之后,他忽然抬眼望向她道:“夫人还有什么话,一并告知吧。”那眼神竟令人忽地心生怜悯。李夫人避过他的目光,继续道:“为她去毒的药,和现在她所吃的保养心脉的药,皆会阻碍生育。”微微迟疑后,又道:“依我所见,即使将来不用一直吃药,看她的情形,还是不要受那生育之苦为好,唯有固本养元,尽量不操劳是正道。能有多少寿命全在于此了。”
方才听见“三五年”一词,心头仿佛锥刺一般,之后那席话几乎已无关痛痒了。丘胤明这才忽然想起,李夫人说的这些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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