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白蛾飞(3)(1/2)
孙阎夕心中一凛:“你……”她再遏制不住胸间怒意,掌中生火,猛地朝李弘翼拍去。
李弘翼身子一侧,匕首一挑避开火势,虎爪伸出钳住了孙阎夕的手腕,端出一幅好言相劝的嘴脸:“阎夕啊,你杀了我,死的就不止是郑王妃了!”
孙阎夕知他所言非虚,身子气得发颤,眸中的火焰越烧越烈,手中的火苗却无声无息地渐渐熄了下去:“李弘翼,你好卑鄙!”
李弘翼的手死死地掐在孙阎夕腕上,眸中促着恶狠:“我卑鄙!你在我帐下骗了我这么久,还敢说我卑鄙!”
孙阎夕愤愤地瞪视着李弘翼,朗声正言道:“臣之忠心,天地可鉴!”
“忠心?那李从嘉为何每每皆能死里逃生?浮生馆是,秋夜宴上也是!”李弘翼冷哼一声,咄咄之意稍减,言语中掩不住的轻蔑嘲讽,“孙阎夕,你藏的再好,看从嘉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你!呵,可真是深情啊!”说着,手往外一送,将孙阎夕重重地推至地上。
长椅旁的火光在沉默的喘息声中渐渐暗了下去,映照着孙阎夕精致的眉眼慢慢地低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开口,只是嗓音压得低低的,不知是在压制愤怒还是在压制哭腔:“不要这样做,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李弘翼不置可否地往火光处踱去,蟒袍一展,悠悠地半躺在长椅之上。他玩味着孙阎夕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轻轻地拍拍大腿,语调暧昧:“那要看你伺候得舒不舒服了。”
鎏金火盆中传来一声木牌爆裂的“噼啪”,孙阎夕长睫一颤,一滴泪,毫无防备地滴到手背,滚烫灼肌,冰凉刺骨。
“华”字木牌的火信子慢慢收了进去,只余红红的一块炭,那么红,像极了她眸中充胀着的愤恨与绝望。
“我,依了你便是。”
她缓缓地站起,扬手轻轻地拍了拍衣衫上的浮尘,双手上扬,平静地摘下唐帽。青丝如浓墨一般晕开,在背后染出一道深深的污痕,似波轻拂,涟漪如梦。
她款款朝李弘翼步去,每行一步,便解下一件衣物,如剥笋一般,慢慢,呈现出莹然如玉的肌骨,摄人心魂,荡人心魄。
她昂着修长的脖颈,像极了一只清辉白蛾,迎着那团火光,无惧无畏,无悲无喜,扑去。
李弘翼嘴角咧开一丝贪婪,伸手一拽,翻身一压,如山一般的身子倾覆下来,直压得孙阎夕喘不过气来。他似饿狼猛虎般疯狂地揉捏着孙阎夕的身体,剧烈的疼痛将她撕裂成碎片,无情地散乱入熊熊欲火之中。她的城池,跟着那光一点点崩塌,一点点,化为灰烬!
她脏了,她再也没有资格与浥轻尘争,再也不能喜欢她的慕容公子了。
后悔吗?士为知己者死,死都不怕,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却是空话一场了。
她以为,她非得在情场上,拼得你死我活,血肉模糊,才肯罢休。然而,这场情里,从头到尾,并无人来,至始至终,不过是她一个人自编自导的独角戏!
那时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此事和血吞下,任凭它生疮流脓,也缄口不语。唯有这样,她才能守住她的骄傲,她才能挺胸抬头地立在慕容浅面前,替他,遮挡风雨。
情义尽了,她不会死;可骄傲若是熄了,便是她人生的灯枯。
待李弘翼的事情一了,孙阎夕便自请去淮南御制周军。
金陵城内,和风细雨,垂柳依依,一派惹人眷恋的模样,她马鞭一扬,却再也不愿踏足。
她放过了命运,可是,命运啊,却从不肯放过她。她怀上了李弘翼的孽种,这耻辱,这污浊,已经深深烙进她的身体,天地再大,她亦无处可逃!
谁能料到,堂堂的南唐大将军,有朝一日竟然落到这般境地。她连龌龊的伤疤都隐藏不住,必得掀开来,血淋淋地示之于众!
她哭,她骂,她恨,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幸而,命运在她即将崩溃之际,又展现出它仁慈的一面。她得到了彼时的兵部尚书韩熙载的帮助,他以职权之便,将她与腹中胎儿的前路,一一安置妥当,将那满目疮痍的污痕,一一粉饰太平。
一切不堪都随着江畔的烈烈寒风消逝,沙场飞灰迷了眼,没有眼泪,只是干涩的疼。
她是南唐兵马大元帅孙阎夕,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阎罗孙”。她统领着“龙翔军”以血肉之躯筑成了南唐最坚固的城墙,守护着她的骄傲,守护着金陵城的平安喜乐,守护着永不可企及的瑰梦!
可是,她从前世苦苦守到今世,终究守不住她赖以生存的骄傲!
投胎转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依旧转不过轮回的宿命。
王凤娇似一具幽魂般空空地飘荡在冷清的街道,只觉周遭皆是惨白,唯有她一身红装,生疼扎眼,怎么也容不入茫茫天地,怎么也穿不过茫茫迷雾。也不知糊里糊涂地行了多久,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叫:“王小姐,王小姐!”
王凤娇的神思一点点被这呼喊声拽了回来,她愣愣地回头,看着略微喘气的来人,凝望着含有几分熟悉的眉眼,迟疑道:“你是?”
“我是将军府请来的医生,我姓葛。”谈话间,他伸出右手,眯着眼微微一笑。
王凤娇眉睫一颤,望着似曾相识的笑容,恍然过来:“哦,你便是葛剡。”
葛剡点点头,旋即,故作忧伤地叹了一口气:“王小姐你都回来了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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