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章 不如持我决浮云(上)(1/2)
“贫僧”一步跨至蒙谷夫面前。两人距离将近三里,他的那一步,不疾不徐,腰间酒葫芦摆动了数下,月白僧袍犹如翩翻的帜羽、绘画的“一娇一艳一恶”的三张脸庞俨然灵活,芒鞋沾的几点冰渍清晰可辨,这些细节,无一遗漏之处。可就眨了眨眼晴,“贫僧”伫立蒙谷夫身前,扬起了巴掌。
他的手形削瘦,五指叉开的甚是夸张。蒙谷夫遮挡,反应不可谓不快,手臂抬起之间,真元急浚奔涌,残影重重。
但“贫僧”的手掌,同样不疾不徐,落在蒙谷夫脸上。
蒙谷夫挡不住、躲不开。
“贫僧”击破楞严金刚降魔阵、掐杀宝默大师,因佛门神通的缘故,只能用“诡瑰”形容,那么,他的一跨步、一扬手,恍惚生动而又简约玄澹,已然玄之又玄了。左青山上的宁问涕、夜残星,瞳仁中寒芒闪烁。
“啪”的脆响,在薄暮世界,宛如流啭一声莺啼。
蒙谷夫速退,怒道:“你……你……”
“你可以出手。”“贫僧”温和说道:“那么,贫僧就有杀你的理由。”
这巴掌,没用真元,只用力道,否则无异于宝默大师的下场。蒙谷夫再愤懑,也明白受辱与拼命的孰轻孰重。转身欲远远离去,听见“贫僧”说道:“别想现在躲避。抓你回来,耳光更多。贫僧做完事、说完话,再走不迟。”
凌天道宗的元婴真人、荻国修真界鼎鼎大名的蒙谷夫,当真不敢擅自而去。
却说这人间世道,一啄一饮,皆具定数,有失必有得,有亏必有盈。蒙谷夫受此奇辱,性情大变,从此做事做人,谨之又谨、慎之又慎,领略了“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的道家妙义,享寿元之悠远,至千两百岁,乃人族的元婴真人层次,最长久的。
“贫僧”目光对向黄箬蓬,单掌作什,言道:“箬蓬真人,贫僧有礼了。”
黄箬蓬尴尬,一时不知回礼的好,还是防备的好。“贫僧”足尖一点,身影遽然后退,飘摇去向荻国另外三位元婴真人的方位。手背反掠,击在一位的脸部;抖闪间,扑于一人之前,扇了一掌;斜切而飞,伸手横扫。三记耳光连成一串,速度之快、出手之捷,正是佛家所云的:犹如梦幻与泡影,亦如朝露与电光。
三人畏畏缩缩,目睹蒙谷夫一幕,现今亲身体验,怫怒之气,唯憋之屈之,莫说腾身还击,便言语指责、飞速逃离的念头,也生不起来。
“贫僧”放肆大笑,一野的沉沉暮霭,纷纭涌动。癫狂之态,与面对“弑佛”两字无异,但笑声内,一缕明澈的佛音,空灵有质。
“贫僧”道:“荻国玄门,贫僧辱之,无敢战之勇?”
左青山上,剑气煌煌耀眼,激越一道傲然之声:“吾来战!”
“问涕真人且慢。您乃贫僧最敬重之士,哪等同他们?佛门滋事无骊观,这些所谓的玄门之人,屁不放、屎不屙,一幅幸灾乐祸。法性大师等人晓得两国佛门抱成一团,他们倒好,不仅不帮衬同属玄门的无骊观,连一句公直之言也没有。此等人物,贫僧一记耳光,还算轻的。问涕真人洳国拒佛,贫僧早在佛域就听闻,虽然行为偏激,但敢做敢当,大丈夫也!因此,贫僧曾临海北望,敬过您的酒。”
宁问涕战意未消,执剑而礼,说道:“大师之酒,怒海替吾饮了,快哉!哪日,问涕专程怒海北岸,遥望佛国,敬大师的酒!”
“诺。”“贫僧”答道:“吾舀三瓢海水而饮。”
“哈哈!”
“哈哈!”
“我也哈哈!”无骊观除恶护法嚷道。
“除恶护法也做了件贫僧开心的事,刚才言及怒海,贫僧再多多嘴。一万九千余年前,人、妖两族签《云山盟约》之后,玄、佛两门订《怒海步夏岛之约》,佛门踞守西南域,其他地域,每国不得超过寺庙三座。法性、普光,贫僧问你们,大光明寺是不是准备把北域之地,变成佛国?”
“大师……”普光说道。
“尔难道想贫僧不说话?”
只要道出这句话,法性、普光、慧心三位佛门大师便吓得不得了。
普光大师赶紧说道:“吾等立即把多余的佛门势力,撤回佛域。”
“嗯。记得告诉花三藏那秃驴,宝默大师是无骊观杀的。”“贫僧”说道:“反正你晓得他在陶国的所作所为,该死。”
“是。”
人、妖两族的《云山盟约》,在场的修士都知道,至于所谓的《怒海步夏岛之约》,年代如此久远,偏居一隅的北域修士,甚至风轻夜,闻所未闻。佛门的大师记得不稀奇,但对佛门还具约束力,则稀奇了。
所有玄门修士,包括宁问涕、夜残星、闻人君子等人,这位佛门大师的古怪言行,和早些时候风轻夜、别远山的感受如出一辙。
身为佛门大师,“屁不放、屎不屙”的粗俗之言,琅琅上口;自己光着一颗脑袋,却斥呼花三藏为“秃驴”;宁问涕洳国杀佛,他用“拒佛”代替,坦承敬重,远隔百万里敬酒陌生人的豪迈之举,更不像佛门之人。最甚者,几百双眼晴看着他杀的宝默大师,他“出家人不打诳语”,却将脏水硬生生泼在无骊观身上。
还有关键的一处,他必须“说话”,一旦“不说话”,便天大的麻烦来临。
任是谁,越琢磨,越无头绪,心中越迷糊。天地间奇人异士无数,性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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