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分途(2/3)
、杯也碎了,高畅在里面失声尖叫,随后又哭。几个少年不知何故,才站起来,高审行已然从里面出来,挥舞着手臂喊道,“老子打错了算盘,待聘李雄李壮我们走,在这里住不上!”
酉时三刻,这些人便赶着马车又出来了,李威期待的这顿好饭也未及吃上,几个人只来得及喝了杯茶,延州刺史便执意催着出城。
回望鄯州城的城门正在暮色里缓缓关闭,几个少年垂头丧气。
吕氏爬到车上惊呼,“老爷你的伤!”
李雄一看,高审行后背上的单袍又被血迹浸透了。
几个人纷纷问高审行是怎么回事,但高审行就是不说,此时又赤了膊扒在车上,由着吕氏给他脱了单袍,只见他后背上那道伤口血痂全都裂开。
吕氏一边抹眼泪,一边拿干净的布替高审行擦拭背上的血,几个人停了车,李雄拿牧场村带来的金创药给他往伤口上搽,“阿翁,在城中是怎么回事?”
李威道,“就算你们打起来,我哪边也不能拉偏架啊,到底怎么回事?”
高审行不能明言,只是叹道,“待封若像李威这样懂事也就罢了!”又道,“难怪马王不再提拔他!”
但再往深了,高审行不能对几个孩子说。
郭待封对马王的怨气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对崔颖不满。
鄯州长史坚持认为,崔颖若不与父亲有了不清不楚的牵扯,那么父绝对不会在龟兹那么严峻的形势下离开大哥待诏,他们也就都不会死。
待封对高审行说,如果父兄不死,以他们同金徽皇帝的交情,自己的官路注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萎靡不前。
那么郭待封对马王的少许不满,最后居然也是崔颖的根由。
高审行再有气,也不便对个侄女婿如何如何,不过高畅刚一接话,延州刺史便不必对她客气了。
崔颖先是她五婶后是她的后婆婆!刺史绕着桌子追打高畅,待封拦着高畅逃,延州刺史打不着,气的将桌子掀了。
天黑了,高审行不说停,也不说找地方住宿,去黔州的行程更是急切,少年们只好再往前走。
半夜里天上下了雨,道路湿滑,从西州带来的马车虽说也备了车棚子,但西州少雨,它的用处重在防沙,被少年们匆匆忙忙支架起来后,不一会儿雨水便漏了下来,淋到了吕氏和高审行身上。
高审行闷声不响,他们还走。
但很快,刺史会发起了高热,第二天雨停下时也无法走了,不得不在一处荒村停了下来,人们揭开高审行的衣服一看,在鄯州绽开的伤口一丝也未复合,边缘已经化脓了。
乡野中没有像样的大夫,高审行昏迷不醒。
李雄说,“我们再这样拖延下去不是主意,还得快走。二弟,你和四弟赶紧先走一步,回盈隆宫。”
李武道,“大哥我不走。”
李雄道,“我是叫你们回去与父王说说阿翁的伤情,再将凝血珠拿过来,我与老三护着车子再走,我们在前边半路上再见吧。”
他这样一说,李壮和李武马上同意,打起马往前去了。
高审行偶尔醒过来一次,他不能躺,只能侧着身子才不压到伤口,吕氏坐在刺史旁边拿腿倚住他,但在行进中愈显辛苦。他看到车边少了两个孩子,便问,“待聘……又有什么变故?那两个人呢……”
待聘道,“伯父,你放心,他们很快会回来的。”
高审行道,“老夫不求见什么人了,只求你们几个娃娃无事,安然地回盈隆宫去,”说完人又昏迷过去。
待聘拿着哭腔问,“路怎么会这样远!”
吕氏道,“郭公子是你们跑得太远了,前面还须过河州、洮州、岷州、隆州呢,到了涪州就快了。”
待聘道,“都是我不好,非要去长安,如果我们不捉他,也许他便不会陪我们去西州了,他本来是回延州的!”
这趟西行,郭待聘对刺史高审行由忿恨到谅解,再到尊敬,此时又处在自责之中了。
这个少年处处感受到高审行对他的特别爱护,这种爱护甚至超过了另外四个人,他手把手地教待聘处置政务,在危险关头也是先想到了待聘,好像要将郭孝恪未给他的父爱做以弥补。
如果高审行真有什么不测,待聘不敢再想下去,心里堵得难受。
他听延州刺史忽然在车内出声,便侧耳细听,只听高审行喃喃自语道:
丹凤何多鸣,
少年贵审行。
终生不满百,
累步方隆盈。
莫负佳人笑,
频抛手愈轻。
偷活浮世里,
临死恨难平……
待聘知道,高审行所说的这个佳人多半是自己的母亲,或许还有别的人,但他最后一句又有极不祥的味道,连忙攀着车沿去看高审行。
只见他脸色腊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咬破了,又人事不知。
待聘对李雄道,“快来看看他,这是要不行了吗!”他摸高审行的额头,仍是一片高热,
李雄一直听完了高审行的这段诗,似乎是对他们几个少年临终的劝说,他含着眼泪道,“我有什么办法呀,还不得一步步走么?”
吕氏探手摸高审行的胸口,对三人道,“我们别多想,别耽误了行路。”
她在车上俯下身子,扳住高审行肩头,一口口的给他吸吮伤口上的溃脓。
她洒着泪边吸边想,我在你心里也许没什么位置,份量也是那个最轻的,但你若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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