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杀自决(7/9)
向宜阳的齐军大营卷来。从猛攻函谷关开始,齐军大营全军戒备探马如梭。
作为主力大军的实际统帅,孟尝君等待的只是一个出动的方向。他已经对田轸明确了战法:“武关函谷关,哪路先破,我军便从哪路长驱直入。两关齐破,你我便各自率军十五万,两路攻入咸阳。”田轸自是摩拳擦掌,只焦急地等待两路捷报。午后时分,遥闻函谷关杀声震天,探马报来的消息却是“攻城受阻,两军胶着”。孟尝君心下疑惑,要亲自到函谷关前看个究竟,正待上马,却见营门游骑飞马驰来,遥遥高声:“报!飞车特使已到营门——”孟尝君不禁愕然,连忙与田轸飞马向营门迎来。
飞车特使,是齐国王室的传统设置。但凡大战期间,专门奔驰于战场与国君之间联络沟通,寻常都由精于车骑的将军担任。此时大战刚刚开始,便有飞车特使到来,却令人捉摸不透,莫非齐王又有了别出心裁的新谋划?孟尝君思忖间营门在望,只见一辆驷马铁车鼓荡烟尘轰隆隆迎面冲来。
“苍铁?”孟尝君大是惊讶,何事紧急,动用了他献给齐宣王的天马神车?
“齐王紧急书命!”话音未落,铁车已经在孟尝君马前轰隆止步。苍铁一伸手,一支光灿灿的铜管已伸到了孟尝君面前。孟尝君顾不上与苍铁说话,打开铜管抽出了一幅白卷展开,两行大字赫然跳入眼帘:
我已攻宋,半日下陶邑,今日克商丘,三日灭宋。孟尝君当率联军分路猛攻,一举灭秦,成我霸业!
“咳”的一声长叹,孟尝君面色苍白,将王书递给田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田轸一看大喜过望:“俺王神武,三日灭宋,牛刀杀鸡!”孟尝君勃然大怒:“大难临头,一派胡言!”田轸一时愣怔:“俺不明白,如何大难临头?灭宋不好么?”孟尝君压低声音狠狠骂了一句:“猪头!回帐再说。苍铁,你留下别走。”
回到中军幕府,田轸兀自一副混沌未开的模样。孟尝君面色灰白,重重地敲打着帅案:“宋国这块肥肉,谁个不垂涎三尺?联军攻秦,齐国却趁机独吞宋国,他国如何不急眼?大军云集,这些骄兵悍将若倒戈来攻齐军,如何得了?这不是大难临头么?昏了你!”田轸恍然猛醒,顿时脸色通红:“俺俺俺,真个猪头。叔父只说法子,俺听命!”孟尝君叹息一声,思忖片刻道:“不出今夜,这个消息便会到达各军,要避过这场劫难,得立即撤出。”田轸惊讶道:“这里二十万大军,还有十万跟了春申君去攻武关,一时如何走得脱?”孟尝君一咬牙道:“顾不得许多了。立即派秘密斥候下令武关齐军,相机撤出战场。大营主力,由你率领,暮色时分立即秘密开走。留下三万精骑,由我率领断后。”田轸大急:“俺来断后,叔父先走!”孟尝君冷笑一声:“你断后?还不被乱军活吞了去!我来周旋,再有春申君情谊,或可安然善后。”说罢长叹一声,“只是啊,违背了王命,我命便由天定了。”眼中泪光莹然。
“齐王若要杀,俺顶命!”田轸见孟尝君悲伤,也是慷慨唏嘘。
“莫得乱说!”孟尝君低声呵斥,接着吩咐,“你去下令大军准备,定要隐秘。”
田轸答应一声大步去了。孟尝君看看苍铁低声问:“甘茂,还在临淄么?”苍铁道:“回孟尝君:这个我却知道。一月之前,秦王派专使送信于甘茂,不再视他为逃敌叛秦,许他家族后裔回秦安居。甘茂接书,给齐王留下一封辞官书,悄悄走了,听说去了楚国云梦泽隐居。齐王本想派人追杀,苏代上卿劝阻了。”
孟尝君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良久无语。本来,他是厌恶甘茂这种人的,可甘茂屡次在齐王喜怒无常时巧妙折冲,使他与苏代多次避免了无常之祸。渐渐的,他对甘茂有了好感,觉得甘茂机智干练又无害人之心,倒是对付这位齐王的上佳人选。如今齐国正在种恶之际,自己又违背王命撤军,若有甘茂在齐王面前为自己设法开脱,或可化险为夷。却不想甘茂云鹤远去了无踪迹,孟尝君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片悲凉弥漫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秋日苦短,倏忽之间已是暮色降临。齐国大军趁着夜色匆匆开出了宜阳山地军营,直向东南。这也是孟尝君定下的撤军路线:避过韩魏两国腹地,沿汝水河谷入楚国北部上蔡,再东进泗水,经楚国东北的兰陵、琅邪进入齐国。田轸出身行伍,对行军算是行家里手,对这次秘密撤军部署得滴水不漏。将近子夜时分,除了留给孟尝君的三万精锐骑兵,二十万大军已经走得只剩下断后的两万骑兵。军营之中,依旧是灯火连绵,刁斗声声,任谁也发现不了这里已经是一片空营。
守在空营里的孟尝君,正在焦急等待派往伊阙渑池的秘密斥候,他要及早知道赵魏韩三军有无异动?会不会今夜便来攻杀?断后骑兵刚刚开走,秘密斥候飞马急报:“伊阙、渑池两大营同时遭秦军夜袭猛攻,乱军已经逃奔河外原野,秦军正在追杀。”
孟尝君大是愣怔,猛然心念电闪,一阵哈哈大笑。
苍铁不禁困惑:“友军遭袭,我军面临危险,孟尝君笑从何来?”
“天意啊天意!”孟尝君笑着,“秦军这场袭击,使灭宋、撤军变得堂而皇之。齐国既得宋国,又保全了大军,他国纵然心痛,也是有苦难言。天助齐国也!”
苍铁笑道:“那便赶紧走,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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