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良知(2/7)
花水月,白白空欢喜一场。“咚咚”,客店伙计敲门进来,屈身禀报李高,福大人派人请李大人过馆用餐。李高抬眼望向张信义,张信义却道:“李大人,那您忙您的,我和贾师爷就去办差了。”说完,不再管李高,带着贾大夫出了房间。李高望着两人的背影,眉心皱得如核桃大,步子似乎坠了千斤,怎么也迈不开。虽不情愿,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他现在已失了张信义这颗大树,若彻底把福必塔得罪了,他的祸事就在眼前。
拿不定主意的李高借着更衣,耽误踌躇了许久,才跟随来人再次回到了驿馆。
见李高再次进门,福必塔笑脸相迎道:“你看老夫这记心,前头送来几只雉鸡,本来想谈完话,给李老弟带一只回去的,可光顾着谈话,把这茬忘了。等想起来,一琢磨,李老弟一个人在外,处理起来也不方便。不如在我这里,你我就着这雉鸡把酒畅谈一番。岂不快活?”
李高行礼道:“下午是卑职鲁莽了,还望福大人见谅。”
福必塔笑道:“也是老夫考虑不周,才让李老弟多心了,今晚你肯再踏入我的驿馆,就是还信任老夫,你我此时还分彼此,岂不是可笑?”
话毕,两人为了化解尴尬,又东拉西扯了一番。不大会儿,就到了掌灯时分,福必塔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携手邀李高移步餐厅,李高见状稍做了些谦让,也就随了福必塔的意思,和他并肩到了餐厅。两人坐定后,家仆才开始逐一上菜。等菜上齐,李高扫了桌子一眼,只见最中间是一只焖得酥烂的雉鸡,四周围着六盘各色冷热小菜,其间放了一壶酒,初看整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那只宫廷制造的祁红酒壶,以及屋中阵阵贡酒的香气,不断暗示着他福必塔与皇族之间特别的关系。想到下午的无礼,李高的脊背不禁有些僵硬,见仆人要上前执壶斟酒,他抢先一步拿起了祁红酒壶,给福必塔斟满,算是对下午失礼的一种赔罪。福必塔也很给面子,举杯一饮而尽,并无半点推辞。接着,两人一边谈论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杂事,一边对饮,开始气氛还算热络,但因各自怀着心事,场面便慢慢冷了。无声无息的饭局,让彼此都有些尴尬,李高正拨弄着碗里的青菜,琢磨着起个什么头,化解这种尴尬,却冷不丁听到福必塔吩咐下人:“来人,把茵茵和兰芝叫来,让兰芝带上琵琶。”
让九爷的人来见他,李高虽有些愕然,但并没喝高,刚想劝诫福必塔此事不妥,福必塔却抢先拉住他的手道:“李老弟,这你不用劝,我呀,是个有分寸的。要说这也能出事,那我和她们鬼混的第一天,就出事了,可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在这里‘鬼混’吗?”
“大人,您是醉了,要不改天我再登门道谢。”李高越听越不是味,急忙起身辞道。
福必塔站了起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哈哈,我的李大人,你说,为什么我的官大,你的官小呢?是我比你年长几岁,熬出了头?还是我刑名是这个?”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看样子福必塔要借酒装“疯”了,李高也就顺势坐下,不动声色的看福必塔要耍什么把式。见李高不再乱动,福必塔接着道:“我是满人,在皇上面前称自己是奴才,主子有烦忧,做奴才的就要解忧。而你,是汉人,在皇上面前,你得称自个微臣,皇上有了难处,你是不是也要为皇上分忧?”说着福必塔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又才道:“既然你我都是为皇上,那不管奴才也好,微臣也好,就要想皇上之所想,做皇上之想做,行皇上之想行,这才是忠君,这才是报国。对不对?”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高的脸色不觉开始泛白。“再者,我堂堂一个刑部尚书,查个案子,何须你一个做了十年的七品县令跟着。我手下多的是五品、六品的知事,我何须假借你李大人之手去办这个案子呢?李大人如何到的这承德,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我官做的比你李大人大,并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也不是因为我刑名比你厉害,而是我比你更懂得为皇上分忧。”等福必塔说完,李高掌心、鼻尖全是细汗。再想想张信义临出门的那句话,似乎也印证了福必塔的话。但他还是不明白,正如福必塔所说,若皇上只要一个表面上的答案,那大可让福必塔带人来查,干嘛非把他这个远在西北的七品知县牵连进来呢?
“大人,卑职也不明白,那皇上让我来承德——”
福必塔打断他道:“真相!皇上想知道真相,可这个真相只能皇上一人知道。”
李高恍然大悟!随即,他不单单是掌心、鼻尖冒汗,全身上下像被蒸过一般,无数汗珠从毛孔中喷薄而出,打湿了他的整件内衫。
“李大人,今日我多了这句嘴,将来你可要念着我的好。万一哪天我吃了挂落儿,但愿你能想起今日。”
“多谢福大人指点。”李高忍着惊恐,屈身给福必塔行礼。福必塔摇手:“李老弟,话已至此,你还恨我吗?”
李高没有回话,此时他已无法再顾及福必塔的感受了,他的整个身心仿佛掉进了浆糊缸里,被浓稠的浆子紧紧的封住,既不能呼吸,也不能叫喊,更不能思考……
窗外听话的兰芝见二人撕掰好了,才抱着琵琶带着茵茵进来。两人一唱一和,不大会儿,屋里流动起乐声,时而清丽,时而低沉,婉转起折,连绵不断,李高听得远远近近,一点也不真实,越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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