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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依不饶地互相瞪着,半晌,武松不耐烦了,昂首挺胸就要走。潘小园心里一气,劈手揪住他胳膊,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武松眼一霎,等她开口抬杠。等了一会儿,见没声音,扭头又走。
潘小园赶紧解释:“这是为你好……”
“好好,心领了。”许是被她抓得不自在了,他似乎有点急着走。
潘小园不放他,刚要再讥一句,忽然又想到以柔克刚的千古奥义,改口笑道:“好好,算我多嘴,二哥……其实我……”
武松却似乎油盐不进,轻轻甩开她,头也不回地撤了。留下潘小园一个人不知所措。
难道真说错什么了?把他惹毛了?
心中忐忑了那么一会儿,回屋的一刹那,灵感闪现,明白了,登时笑得直不起腰。
方才跟人拼了那么多酒,全都走了肾,可不是得急着溜么!
她还拉着他不放呢。难以想象二哥心中有多崩溃。可别给他落下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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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潘小园跟贞姐一间屋子睡。隔壁就是那三个小军官。小客店板壁薄,只听得到了半夜,一个个醒过酒来,怨声载道地抱怨,又接连抱着净桶吐。
俩“孤儿寡母”受不了那噪音,正商量要不要撕布堵耳朵,忽然听到外面得得得一阵马蹄声,急促有力,在深夜里听得尤为明显。紧接着纷纷杂杂的脚步声朝客店走过来,五六个嗓子吵吵嚷嚷:“来吃碗酒,去去寒!喂!店家开门,凌州府官兵!”
没等有人出来迎,两扇小木板门就被踢开了。听得一个比郓哥还过分的破锣嗓子说:“这伙子梁山盗匪简直他娘的成精了,恁地厉害!嘿,大家说,咱们解得这个梁山贼寇,回头上面得赏咱们多少钱?”
潘小园和贞姐都是一愣,赶紧披上外衣,窗户悄悄开个缝,往外一瞧,果然见一队兵痞押着个人,一面骂骂咧咧的催:“老实点,快走!坐角落里!”
再一左右看,近旁两扇窗户也无声无息地开了。想必同伴们已经全都惊醒了来。
再看那个被他们押着的“梁山贼寇”,黑灯瞎火的瞧不清样貌,看身材,也不像是膀阔腰圆的大汉。潘小园心里头不禁犯疑,这是哪个秀气的梁山兄弟,迷路迷到这儿来了?
兵痞们一惊一乍的呼喝着要酒喝。几个小二揉着眼睛出来伺候。
一个年轻的官兵放下酒碗,犹豫着问:“大哥们,这……这人真的是梁山贼寇?咱们不会捉错人了吧……”
其余人喧哗大笑。那兵痞头子道:“错了怎地!这小娘们孤身一人在路上走,能是良家?正派人家女子,谁会独自出门赶路?还背着这么一大包金银……”说着,指着地上一个包袱,脚底下踢了踢,清脆有声,“定然是来路不正,肯定是谋财害命得来的!不是女贼就是女匪,早晚也要捉进官的,正好现在梁山贼寇作乱,就拿她当贼寇解,不冤枉!喂,兄弟们听着,这个女匪,算是咱们从曾头市那边捉来的,知不知道?”
众兵痞齐声大笑:“知道!”
潘小园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碰上个独自赶路的小娘子,捉去当梁山贼寇请功呢!当然,解官请赏的时候,是肯定不会汇报那一大包金银的。
她觉得有必要跟同行几位大哥商议一下。轻声跟贞姐嘱咐一句:“你在这儿等着别动……”
话刚说一半,突然堂里哐啷啷一声巨响。那“女匪”见押解她的众兵痞都开始松懈喝酒,竟然一跃而起,抄起把椅子,两下扫开一条路,抓起自己包袱,夺路就跑。
众兵痞大怒:“反了你了!”纷纷抄家伙将她围在当中。只吓得众小二哆哆嗦嗦的求:“军爷们别动怒……小店本小利薄……”
“闭嘴!小心治你窝藏贼寇之罪!”
那女匪只意欲脱身,奈何兵痞都指望她请赏,几个人同时扑上去纠缠。另外几双手去抢她包裹。
口里还七嘴八舌地叫喊:“强贼休走!”
“女匪”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几双手却同时让一双铁臂架住了。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高高大大的阴影。
武松冷笑:“凌州府官兵,就你们这德性?”
缩在房间里、被武松灌醉了的那三个凌州府小军官,此时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继续缩在房里,战战兢兢往外看,不敢出言提醒这人有多可怕。
几个兵痞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
五个字说完,砰砰砰砰砰五声,几个人已经辐射状飞跌了出去,扑通扑通摔在地上,并且摔得错落有致,屁股着地的声音形成了一个五音音阶。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又叫出一曲高高低低、刺耳无比的和声。
剩下一个兵痞大骇,拔腿就往外跑。燕青早等在门口,手一扭,脚一拌,干脆利落地把他摔了个嘴啃泥。
“女匪”这才明白是有人相助。知道大约是江湖同道,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少人,赶紧团团一拱手,低声道:“多谢各位大哥……”
声音清清脆脆,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咦”了一声。终于看清楚了武松的面孔。与此同时,武松也认出她来,奇道:“扈三娘?”
年轻孤女独身上路,还带着一大包金银,敢这么做的,除了她扈三娘,大约只有狐仙女鬼了。
扈三娘四处看看,目光定在武松脸上,俏丽的眼睛里现出些恍惚的神色。
武松这人她是认得的,断金亭上还交过手,不是让她打了个七荤八素么!
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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