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夜幕下的船队(1/2)
岸和田城的夜晚,一向是很热闹的。
在城里落户的武士家庭,上至平手氏,下至治安队的组头和奉行所的书吏们,总计有数百个。城下町中居住的商贾、艺人及手工业者,则是过千之数。
还经常有些带着政治目的前来的访客,或者单纯慕名参观的旅者之类的人,租住在邻近的宿场里面。
自古以来,男人们的兴趣都相对单一,只要有酒肆、赌场和鲸屋就满足了。而贵人的女眷、子嗣、侍者们,对时尚品和娱乐用具的消费需求,则造就了十分繁荣的零售市场。
衣冠领带,绫罗绸缎,珍珠玳瑁,梳妆脂粉,金银珠宝,笔墨纸砚,桌椅板凳,陶瓷漆器,茗茶酒水,时令果蔬,海鲜水产,香精味料,糖蜜零食,竹玩人偶……包括各种南蛮人的小玩意儿,只要在扶桑出现过的小商品,基本都能在这里找得到。
三横两纵五条主要街道中,最北那条街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的。每到天黑,各店铺会争相高高挂起灯笼,招揽夜游的顾客。
街面挤得满满当当,不少小店只有五尺,甚至三尺的宽度,售卖的也是不到十文钱的点心或饰件。往往是由一个小家庭组成,夫妇一者在门口揽客,另一者在后面努力生产,孩童也脚不沾地的帮忙。
各式灯火交相辉映之时,有节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各色食物与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氛围,不知为何总让人更容易上了商贾的当,下意识慷慨解囊。虽然只是短短一两千步的距离,却时常令游客流连忘返,没几个时辰都逛不完。
有趣的是,酒肆、赌场和鲸屋大多集中在町的最南端,那里也是昼夜不休灯火通明,但气氛截然不同,到处是醉醺醺的臭男人,以及凶神恶煞一般的巡警,能听到的全是不和谐的声音。
中间的街道,靠西接近内城的位置,设有“竞拍会”的场所,及“警视厅”的衙门和收取“印花税”的奉行所,还建了一间临济宗的小寺庙,就相对庄严肃穆很多。富商习惯在这附近买间房子当总部,用作账目汇总、内部会议及大宗谈判,以彰显其身份地位。
偏东主要是民居和宿场,有一座官方认定的“职人屋”,由狩野永德、长谷川等伯亲自坐镇,是天下艺术从业者心中的圣地,任何人持有自己的作品便可来此申请参评,一旦受到肯定,就立即飞黄腾达,不愁没有金主包养。
町在城的东面,将熊野街道包围了进去。
而城的西面则是海港。
原本三好治下,港口并不与城连接在一起。但在平手时代,经过两次扩建,现在已经是浑然一体了。
相对于町市之中堪称扶桑一流的繁华景象而言,岸和田城的海港就显得逊色得多,吞吐量不过是界町小小的零头罢了。
大宗商品交易自有其一套运行规律,不可能短期就被外界人为因素左右,流通路线的渐变往往需要以十年为单位才能看出端倪。
很多与平手家相善的大商人,全家老小都搬到这附近了,但仓库还留在界町。
岸和田城的港口更多承担的是军事、政治上的任务。基本不存在界町那种来不及卸货要连夜赶工的情况,但出于警戒考虑,照明仍然是无论昼夜从不间断地维持着。
偶尔遇到要事,连夜有船出发或者进港都很正常,港口跟町市之间有城隔着,倒也不担心惊扰普通民众。
……
身为一个四国岛上的领主,十河存保对于安宅船不能更熟悉了。
但今天的感受,很是有点奇怪。
按照平手宰相中将的安排,数以千计的将士如临大敌,煞有介事,每人领了贴身的必要行李和干粮,赶在夜幕下,依靠火把和灯笼提供的朦胧照明从码头登上了船,整个过程中都被多罗尾光彦的人盯着,连大气也不敢多出,更别说交头接耳了。
偶尔有紧张的人失足掉进河里,也只是由一旁待命的水夫干净利索地捞上来,带略作休整,再送上来。
黑压压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救上来了。
船队排成长长一列,望不到边,十河存保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有接近一百艘舰艇,而且全部是安宅船的规模,这是相当庞大的一只水军。
根据分组安排,每船里除了操纵的水夫之外,只装四十到五十名士兵,这大概是容量上限的三分之一左右,于是乘客丝毫不会有拥挤的感觉,至少都能有一块从容坐卧着休息的地盘。
十河存保、三好康长、浅野长吉三人,各带着几名仆从近侍,上了最大的一艘战舰,不仅宽敞而且条件优异,有榻榻米和被褥,有烧火的炉灶,有许多大桶装了淡水供饮用洗漱,有专门的食物储藏间,比起战舰,更像是游船。
从傍晚时分开始行动,没多时前面的船就装满了,但也不见起航,只是在码头的区域里辗转腾挪换个位置继续停歇,看上去并不准备连夜航行。
有胆子大的家臣,趁着还没登船,想偷偷过来打探风声,问问这次行动到底有什么讲究,十河存保只能一律面无表情地回答:“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实际上这是他的真心话。
说是渡海前往远江,支援德川,抵抗武田。
一听上去,就诡异无比啊。
大家都知道,平手宰相中将吩咐德川家的本多忠胜领着了五千人北上,参与讨伐上杉的作战。为何现在又派几千人去远江填补窟窿?
你直接让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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