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大胜(1/2)

泗水关前，兵荒马乱。

鸣金之声，响彻遐迩。

晏清翘首望着即将落幕的这场战争——这是她从商山出山以来参与的第一场大战，此时已近收割战果之时，她心口疾跳，喉中发烫，令她忍不住登高一些，再高一些。

赵望予带兵实在太漂亮了，晏清忽然强烈的嫉妒赵嘉拥有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天才将领。

赵望宇是第一次带领沙湖骑，留给他的只有八百人，从晏清请他出兵，到渡河，到埋伏，到整兵出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他带领这八百人，仿佛指使自己的手足一样方便。原本晏清最高的期望便是制造骚乱，拖延时间，让王萧能顺利撤退，赵望予因有骑兵之利，可随后沿河而下，泗水守将也奈何他不得。

却没有料到，赵望予的八百人，几乎要将泗水关出关的几千兵马屠戮殆尽！

这样的战绩，几乎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首先是天时，此时杨不一断定冉安要奇袭下游，故而下令出军拦截，完全没有料到还有一支伏兵，仓促而行，阵形散乱，犯了冒进的兵家大忌。这奇袭的时机稍纵即逝，等他们大军成功追击到河畔，阵形稳固后，将再无突袭的胜算，全赖主将精准的判断。

其次是地利，泗水关前原野平坦，不过几里就是泗水河，赵望予从斜面刺入，顺势驱逐追兵入水，结了一个类似口袋的封闭雁行阵，战马疾驰，平稳的一扫而前，留给泗水军的反应时间极少，就算临时再添兵力也来不及救援了。

兵士被驱到河畔，慌乱之中挤落水中者、互相踩踏者数不胜数，更添慌乱之情，难以背身自卫反击。

天时地利兼备，最后领兵的赵望予，占了人和一项，成了战局逆转的关键。观看了整个战局的晏清试图从中总结出赵望予带兵的特点，却发现极难用言语叙述。

每一个战机他都牢牢抓稳了，每一个宝贵的、稍纵即逝的机会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而后，占尽时势，顺势而下，扫荡沙场，一气呵成。

单单就这一战，不免令人心驰神往——从前带领大靖最精锐的丹阳府军，扼雄关而北拒胡虏的赵望予该是何等威风。

冉安带领主力已经顺流而下，晏清在下游五十里处一个荒渡迎接赵望予，得以顺利撤军的王萧也在此处。正午烈日逐渐现行，王萧有些焦躁，不住不安的来回踱步。

“王将军，静一静。”被他闹得自己也热起来，晏清不满扫了他一眼：“劳累一早上了，你也休息休息。”

王萧瞪过来，犹带着斑斑血迹的脸上尽是怒色，恶狠狠道：“你闲坐山坡观战，自然是不累了，我打早刀兵里滚过一遭，走走不行？”

晏清一时无言，自己走到了一边去。

王萧在她背后，走一会儿，又停下来歇一会儿：“那谁。赵将军真能安然撤军？泗水关驻军多，万一再增援怎么办？”

晏清默然片刻，似乎在思考他的问题，良久，开口：“哪谁？”

“……”极不情愿的，王萧唤了声：“晏夫人。”

晏清微微颔首，又问：“方才你问什么来着？”

王萧如咽了一只虫子，一脸铁青住了口。

晏清此时满心担忧，懒得与他多言，静默站立在渡口，眼睛定定的遥望着水流来处。

日光照耀下，眼皮略略发红，光太烈了，看得人有轻微的眩晕之感。终于，斥候探来沙湖骑将至的消息，一阵蹄声渐渐逼近，晏清精神一振，却依旧浑身紧绷，紧紧盯着道路转弯处。直到看见当先的一骑，马鬃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更勿言血迹斑斑的铠甲的刀枪，赵望予骑马走在最前，那匹矫健的漠北战马此时已经双目疲惫，马蹄弯折弧度怪异，显是累急。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终于松快下来，晏清迎上前去，伸手欲为他牵马。

赵望予先一步挡住了她的手：“这畜生受惊了，莫惹它，当心受伤。”说话间自己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王萧牵上船去，便走到河边掬水洗脸。

在他身后，沙湖骑也跟随而至，候在渡口的兵士急忙上前接应伤员，牵马喂食喂水。清点下来，有一半人皆受了伤，战亡一百五十六骑。

点完数，晏清对赵望予道：“八百骑斩首数千，将军真神将，今日叫我大开眼界了。”

赵望予转头看她，见她眼睛亮亮的，神情欣喜，十分诚挚，不由得也随着她微微一笑，那笑牵扯着肩头受的伤，疼得轻抽了一口气。

晏清观他面色煞白，忙露出极关切得神色，呼军医上前替他查看。

二十斤重的铠甲，除去了底下衣袍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赵望予肩头被划开一条大大的口子，沁出来的血洇在赭衣上，已变作乌黑之色，略洒些药粉，做了简单包扎之后，赵望予便建议及早离开：”泗水关守将今日遭此大败，必会紧追上来擒拿你我，若不能抓到人，恐怕他人头难保，必竭力追索，我等宜早上船，与冉安会和。”

……

赵望予的话，确确实实是泗水关守将杨不一的内心写照，应当说，比从他腹中掏出来的还要恳切一些。

杨不一已亲自带着大军从泗水关出关来，沿着泗水一路而下。春来水涨，东风呼啸，吹在他面上却比数九寒天的北方还要冰凉。泗水里还有血，还有若有若无，无处不在的腥味儿透出来。

杨不一从来自忖领军严明，应变得宜，在夏国也是一员大将。怎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