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3)
醒来时天还未亮,屋内一片昏暗,钱昭浑然不知所在。鼻端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挣扎着想坐起来,右手稍稍用力便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忙用左臂撑着。
忽地一人在炕沿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问:“姑娘醒啦?”
钱昭吓了一大跳,抱被的胳膊颤了颤。在黎明朦胧的光线中,那人披衣而起,摸索到桌边点上灯,才回头笑着福身行礼道:“奴婢叫牧槿,是来伺候您的。”只见灯光下的少女约十六七年纪,圆润的鹅蛋脸,鼻翼上散着些雀斑,笑容甜美。她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听得懂奴婢说的话吗?”牧槿见她不语,免不了有此一问。
钱昭舒了手脚,轻道:“简单的,懂。”
那丫鬟牧槿闻言十分高兴,给她掖好被子道:“姑娘饿了吧,奴婢给您端碗粥去,您且歇着。”
钱昭见她出去,便要掀被子下地,可刚挪了一条腿,就觉下身撕裂般疼痛。她只好用手搬动另一条腿,并拢,一起垂直放下。钱昭坐在炕沿,望着映在纸窗上渐明的天光,有些恍惚,仿佛昨日仅是噩梦一场。她闭上眼,长长嘘出口气。那qín_shòu没杀了她,不知以后会怎样折磨,也许活着也并非幸事……
“姑娘怎么起了?快躺下,小心扯着身上伤口!要什么奴婢给您取来。”牧槿丫头撩起板帘进屋来,见她如此,忙将手里的托盘搁在桌上,迎到她跟前急道。
她说的钱昭大约明白,思索了半晌,道:“我要解手。”她暂时没学到其他委婉的表达。
牧槿怔了怔,钱昭以为自己的发音不准,又重复了遍,她便匆匆出去提了马桶回来。钱昭本不想让丫鬟帮忙,可自己连站也站不稳,只好由人伺候了。小解的时候疼得越发厉害,她咬牙忍耐,等方便完,后背便全汗湿了。牧槿用热水绞了把巾子,给她拭去满头冷汗。
钱昭无力地靠在炕头,任牧槿帮她盥洗更衣,端上来的米粥,也没吃下多少,那煎好的药却是一口都不肯喝。
午后多铎来时,就见她恹恹地侧躺着,桌上满是未动的粥菜点心和凉掉的药汁。他看向牧槿,牧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便打发她退下。
“怎么不吃药?”多铎坐在炕沿,伸手去抚她的脸。
钱昭在那手指触到鼻尖之前睁开眼,“啪”地拍开他的手,往墙角缩了缩。
多铎甩了甩手,笑道:“呵,精神头挺足的嘛!”
钱昭警惕地盯着他,心道,既已撕破了脸,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多铎俯身凑过去,一手压住被角,扣着她下巴道:“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吃东西。”
她后背紧贴着墙面,别开脸道:“要如何处置,给个痛快便是,何必兜圈子!”
他几乎整个贴在她身上,呼吸拂动她鬓边茸茸的碎发,在她耳侧轻道:“爷偏不喜欢痛快!落在爷手上,怎么处置就由不得你了。”
钱昭十指抠进炕毡里,狠狠地瞪着他,却止不住全身颤抖,她的身子害怕他靠近。他昨日施加于她的折磨,疼痛倒在其次,最难忍受是那份羞辱。她只觉得那行径下流得无以言表,让人一想起来便恶心得想吐。
“怎么,还想杀爷?”他轻笑着问,“这回你还有什么?用牙咬?”
“畜牲才张嘴就咬,以为人都似你么!”她冷笑着说。
“你敢骂爷是畜牲!”他倒是听懂了,恼羞成怒。
“我骂你是狗!”
他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墙上。钱昭惊叫一声,吓得面无人色。却听他道:“怕个鸟!昨儿僵得像具死尸,倒足爷胃口,以为爷还有兴趣碰你?”说完扔下她拂袖而去。
钱昭见他离去,才缓过气来,心中也有了定计。她要从这儿逃出去,就算不成,至多也就是个死,总好过身首异处前还要受尽侮辱折磨。
牧槿一见多铎气冲冲地离开,便回了屋,将脸色苍白的钱昭搀起,在炕头摆了几个靠枕,扶她躺好,才道:“姑娘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哎,不吃东西,身子怎么能好。”
兴许是应付那魔王耗费了精力,她这么一说,钱昭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便问:“有什么吃的?”
牧槿十分意外,喜道:“有小米粥,粘豆包,春卷……”
钱昭舔了舔唇,打断她:“我要吃白米饭。不要粟米粥,也不要饽饽。再随便弄些菜,搁了盐的就好。”她设想过很多种死法,但没有一种是饿死。有好久没吃过白米饭了,之前扮下人,每日不过随耿谅他们吃些黄米或面食,只能眼巴巴瞧着多铎的饭桌上供奉着的晶莹的大米饭,垂涎不已。
牧槿应了声下去预备,没多久便给她端来一大碗白饭,并几盘肉菜。钱昭捧起瓷碗,深深吸一口带着饭香的热气,便大口吃起来。牧槿开始还担心她寻死觅活,见她开了胃口,便放了大半心,又劝道:“姑娘,奴婢已经煎好了药,不如您趁热喝了它吧。”
“不。”她又没病,吃什么药,何况气味还那么恶心。牧槿无法,只得随她。
多铎回到自己院子,左右无事,便召来吕殷殷给他唱曲解闷。可惜因刀伤未愈,夜里不能留她,她临去时瞧他的眼神便古怪得很。多铎有苦难言,他往日纵情声色惯了,一时间要他清心寡欲,怎么能不难受。再加上出门征战了大半年,回来之后,都还没来得及跟家里的妻妾亲热,独眠了几晚,便有奇怪的流言传出。
当然,这种流言在短时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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