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空空(2/3)

说完带兰芝长见识去了。

走在高高的田埂上，刘兰生每到一块刘家地皮处，都停下步子指给兰芝看。期间，还匆匆与田里锄草的几位刘家佃农打了个招呼。

统共八块田，今日下地的仅有五人。

兰芝暗暗记下刘家田地是哪几块，对于认识佃农这件事倒是不着急。

看完了田，才跟着刘兰生返回庄子里。

虽已六十岁年纪但手脚依然很活络的老人姓关，人唤一声关叔。庄子里，关叔早已经将开水烧好倒好。

兰芝喝了一口水解渴，刘兰生道：“小妹你得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找个人谈点事情。”

兰芝问：“要等很久吗？”

刘兰生道：“估摸要等一会儿，我要谈的可是正经事。”

兰芝看了眼一旁纳凉的唐二，深知这便是“结识”唐二的最好时机。

她不由咦道：“大哥，这位看起来挺聪明的小哥哥也是我们家的佃农么？不如让他送我回去，大哥你就先忙着。”

刘兰生如何会知道，他的亲妹妹早已经串通好他的好兄弟要算计于他，虽然，算计的本意也是为了矫正他这棵歪脖子树啦。

唐二听见那边人说话，抬眼看向兰芝，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第一次见人说假话不打磕绊的，还是个女子。明明此前就是她十分不要脸的威逼利诱他，这会儿倒装得不认识了。

“见过刘小姐，我叫唐二。”唐二走上前去，抱手躬了躬腰。

兰芝满意的点点头：“哦哦，以后多多关照了。”抱了抱拳。

“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就让唐……唐几？”

一副转头就忘压根记不住他名字的样子。

唐二凉凉的看着她，眼神似在说“演，你继续演”，十分冷漠的表情，倒是也没拆台，默了一瞬，吐出一个字：“二。”

“正好我可以向唐二多了解些事情。”兰芝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刘兰生点点头，又与唐二道：“老二，你可要将我小妹平安送回家哦。”

唐二看刘兰生的眼神是看傻子的眼神。

“好。”半晌，他方收住嫌弃的目光，说道。

兰芝已经爬上牛车，坐在前头。唐二想了想，也上了牛车，只不过他只能坐后头了，后头位置垫的干草少，坐上去有点硬。

又是一路晃晃悠悠。

出了刘兰生的视线，兰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呵”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迹很可笑。

“喂唐二，你刚刚看戏看得很过瘾吧。”兰芝笑嘻嘻道。

唐二是个话少的人，平生也不喜欢叽叽喳喳的人，此刻他没有说话。

兰芝讨了个没趣，只好杵着下巴开始打盹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唐二开口说话。

“你让我打听那些人，其实都是为了刘兰生吧。”他的声音沙沙的，有点哑，在迷迷糊糊间听起来，竟然有点好听。

兰芝的瞌睡瞬间就没了。

“这你都看出来了？”

唐二不屑的冷笑一声：“应该不止如此吧，你接下来会想办法接管田地，然后，彻底架空他？”

说出后一句话，语气并不坚定。

唐二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眼前的位刘家姑娘，明明不像是有心计的人。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印证他猜测的另一种可能：“你是怕……刘兰生把产业都败光？”

兰芝默然的看着唐二，从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话。

“你可不要跟我说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种废话。”她先发制人，笑道：“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过赌博可以毁掉的是什么。”

兰芝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你也不必觉得我可怕，终归设计他也是为他好。他日我若嫁人，刘家自然还是他的。只不过……”

只不过这辈子，她应该不会嫁人了吧。

兰芝吐了一口气。

唐二眉头依旧皱着，其实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叫“你没有目睹过”，难道她目睹过？

“只不过什么？”唐二问道。

兰芝侧目瞟了唐二一眼，心想这人要不要这么八卦。

“只不过你也看出来了吧，我不是一般二般的女子，将来敢娶我的人，只怕不多。”

唐二哧笑了一声，眼神带着轻蔑：“那可未必。”

未必？

兰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耸了耸肩，不知不觉牛车竟已经进入镇子了。

跳下牛车，兰芝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忽然，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现在余光里。

只是此刻那身影穿的不是一贯的青衣，而是穿的吏服。端看那身打扮，想来是刚打县里公干回来。

兰芝眨了眨眼睛，心中其实已经没有过多感受，然而脚步却先脑子一步动了起来。这是一种潜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本能，一闪，她就闪到了唐二身后。

“怎么了？”唐二愣愣。

可惜从她看到焦仲卿的那一瞬，他也看到她了。

看都看到了，再躲也真的没有意义。

“竟是你？”焦仲卿已经走过来。

兰芝自唐二身后踱步出来，淡淡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你也是住在青禾镇？”

“啊对，不过保不齐哪天我就搬家了。”兰芝面不改色，脸上的微笑始终淡淡的。

焦仲卿点点头，看了唐二一眼，再看向她时，他的笑容依旧很暖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