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1/2)
关门声音才一响起来,湘立时就从被里钻了出来,她呼吸了几口鲜空气,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去了。
方才窝赫梓言怀里,漫天漫地都是男人身上才会有气息,总之就是同女人身上味道很不一样,时间一久弄得她这会挺尴尬,笑了笑道:“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呆久了不好。”
赫梓言从床上直起身,眼波转了转,忽道:“我听闻,近来总有媒人上你们家……听说是为那些京中青年才俊求亲么?”
湘步一顿,昂着脖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我并不是非你不嫁,母亲说这京里门当户对人家多了去了,着我挑选,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就和人家定婚事。”
她是成心这么说,赫梓言眉心一跳,面上却不见恼,床上重躺道:“成,我知道了,回去当心点儿。”
“可不。”湘理了理衣襟,把门拉开就出去了。
……
宁府里这些日大太太忙着各家走动,雪天儿也阻碍不了她澎湃如火热情,到各家贵妇人府上走动,打听那些托了媒人上门说亲人家家里到底怎么个情况,她忙活了几日,倒真有几个觉着是不错,俱是性和软,将来湘嫁过去也治住。
这日大太太暖阁里,底管事们回话了依次退出去,今儿宁齐请安来晚了,他这几日心情郁郁,难酒水吃得多些,早上便起得晚。
长廊外飞雪漫天,放目望着只觉视野唯剩白茫茫雪沫,雪点沾染上他眉峰,他却毫无所觉,待到站得身体都凉透了,仿佛才回过神来,走到暖阁前。
门口小丫头蹲身叫了声“二爷好”,齐齐为他打了帘,宁齐矮身进去,慢慢向里走。
室内温暖如春温度让他感到不适应,熏笼里香气浓郁,他却嫌刺鼻,抬袖掩了掩,到底是不能叫大太太瞧见,很就面色如常地走上去请安作礼。
大太太如今待这庶十分宽厚,并不责怪他来得晚了,一叠声叫宁齐坐,笑微微和他说起女儿亲事人选,“……这几日我挑眼也花了,想定兵部侍郎小儿,齐哥儿对他有了解没有?我私心里想着,湘儿往后夫君不可太刚强,得欺负了她,又不能太软弱,男人家没个阳刚之气终归不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宁齐听了大太太话,眉头微不可见地拢起来,须臾温温一笑回道:“太太说很是,湘儿性不成熟,夫家确实该好好挑选。”
“正是呢,连你也明白,”大太太有几分不悦,向外院大老爷房方向努了努嘴道:“老爷竟嫌我要求多,女儿不也是他么,我挑了这许多他总不点头,赶巧是我也不十分满意,否则还不知怎么料理。”
大太太想宁齐这里探探口风,兴许他能知道大老爷会否已经有了人选了,只是大老爷不告诉自己却是什么道理,连这也要相瞒么?
宁齐用手指一一抚摩着光滑杯壁,低头啜饮一口,蒙蒙茶烟升腾着往他脸上扑,他又缓缓笑起来,大太太跟前总是如沐春风模样,恭谨地开口道:“老爷那头儿知晓并不十分清楚,太太是知道,帝即位后万事都不敢疏忽,老爷日日忙到夜深,儿总不好时常去打搅……”
既然他不知道她也就不勉强了,转而道:“齐哥儿得空了多瞧瞧湘儿去,也帮着母亲问问她意思,那兵部尚家小儿我听闻是个不错,待人谦和不说,身上还有功名,他们家是百年香望族,配咱们家正适宜。”
“您说是。”他应答着。
外头雪得深了,脚踩雪地上发出“吱吱”声响,宁齐望着天呵出一团断断续续白雾,大太太院里有小丫头顶着雪跑出来送伞给他,说是大太太意思。
他温和笑着谢过,支起伞踅身缓步向前,面上笑意却瞬间消散了。
这天冷得出奇,他踩着厚厚雪朝着湘院走去,雪地上深深浅浅,空留一串长长脚印。
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可笑,只是那一日远远望见她一面罢了,情愫却无端心头扎根生长。直到后来宁府再一回见到宁湘,这时她却是他同父异母妹妹……他连半分机会也没有得到过。
然而从头至尾不堪都是他自己不是么,是他对妹妹存了那样肮脏心思,现她到了谈婚论嫁年纪,他该为她高兴,待到她成亲那日背着她坐上花轿,亲手把妹妹送到她今后托付终身人手里,这才是他应该做。
回忆里一幕幕都是他自己独角戏,宁齐扬了扬唇,提着袍角跨过韶华馆门槛。院里有一株老梅,傲骨迎风抖擞着香气,一个人也不见。
进了门,屋里有暖融融香气,他面色缓了缓,外间空无一人,想是丫头们都聚别处了,这会应当是湘歇午觉时候。换做往日他兴许不会进去,可是今时今日他思想又不同了。
宁齐绕过多宝格,从碧纱橱走进去,任凭自己进了女孩儿家闺房。
锦帐迤逦拖地,纹丝不动,他鬼使神差她梳妆镜前坐,涟涟目光一一从她平日使用梳蓖、妆奁上掠过。
床帐透出一条细缝,宁齐倚靠着梳妆台面色冷沉地看过去,姿态看似闲适优雅,眼睑却微微低着,宽宽袖襕向垂挂,从这个角度刚好瞧见里头人熟睡模样。
大约一炷香时辰过去,他终于从梳妆台前站起来。
“——湘醒了么?太太叫我来瞧瞧你。”
宁齐挑起床帐向两边金钩上勾起来,神态自若地坐,他拍拍她脸,“你那母亲瞧上了兵部侍郎家三儿,她却怎么知道那是个什么样人物,外头名声传得好听罢了,”他“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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