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若是当初(1/1)

其实，并未不知所踪。/p

他只是……疯了而已。/p

他抱着那具日渐腐烂的尸体，冲入别家门派，抢夺镇魂珠，以防尸腐。/p

修得御鬼起尸之术，筑建偌大墓陵，搜刮无数奇异珍宝，惹得众怒，处处被追杀，狼狈之极。/p

他常常忘了自己是谁，只是从未将那尸首扔下过，一身靛青衣袍再非纤尘不染，鲜血浸透了他的衣，凌乱了他的发，将他那一身风骨，磨的分毫不剩。/p

凤萧跟在他身边，时常陷入四周黑暗的境地，每当这时候，她便知道，清尘又把自己忘了。/p

记忆断层出现的越来越密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看着他衣发染尘，流连大山川名门之间，执着于复活术，日夜不休，双手染上滔天罪孽，终成大煞。/p

看他总是忘记自己曾是名动大陆的清尘祖师，却从不会让她发丝沾上半点污秽。/p

他总是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p

也总是抱着那冰冷可怕的尸身，自说自话，极尽温柔。/p

时光似水而过，整整两百年……昔日好友仇敌尽皆逝去，清尘却仍流连于名山大壑之间，穿行于古地沧海之上，寻找所谓复活术。/p

他恢复正常时，她就在他身边。/p

看他一人一剑，诛灭前来剿魔的千余人，力竭倒在尸堆上。/p

那一日，夕阳艳若殷红的血，将天地染成一色。/p

凤萧便就坐在他身边，盯着那张满是青胡茬的脸，好几次伸出手去，手指只是穿过他的身体，什么也触碰不到。/p

乾坤剑半截插在土中，鲜血未曾在那剑上留下半分血迹，倒映着他昏迷不醒的脸，像一道剑芒，刺入她心间，不知觉间，削出一道深刻而疼痛的痕迹。/p

若是当初，她知道她的死，会让他孤独百年，她不会那般大意，让他一剑穿透了身体。/p

若是当年，早知他的心思，她便不会任性胡来，弃他不顾，将一群不相干的人护在身后。/p

若是……/p

若是如何？/p

她又能如何？/p

昼夜交错又几轮，一场大雨，洗不净这方圆数里被血染红的黄沙，却浇醒了清尘混沌的神智。/p

黑眸睁开，看到满地残尸，他一语未发。/p

抱起怀里始终护着的人，拔出地上乾坤剑，虚弱的消失在天地尽头。/p

他找来世间最好的鬼匠，妆点着那早已生气全无的尸首。/p

鬼匠再灵巧的手，也无法让那尸首鲜如活人。/p

那名容颜从未变过的鬼匠说：“大荒之巅，有神兽十尾天狐，透过去，晓未来，通万物之情，知天下之事。你若要寻人，可以去找它。只是，有所得，必有所失，望君知悉并慎重。”/p

清尘道过谢，将被鬼匠修饰过的尸首安放在了早已建好的墓中，布下杀阵，役使鬼尸化为墓灵，护这一方安宁。/p

他将那没用的躯体放在白玉灵石床上时，凤萧就在身边。/p

看着他轻轻梳顺她的发，理平她衣上褶皱，抚过她脸上每一寸皮肤，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p

遂离开墓室，前往大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