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1/2)
奈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来挑翻秦皇对阿拉耶识深深的恶意,虽然落井下石的意图明显,但阿拉耶识还是无法不往坑里跳——无他,嬴少苍的隐伏的“复仇”大礼让她实实在在惊到了,往日里床底间对方那些极尽温存的爱意与示好,统统成了笑话,换谁能受得了?何况她还是21世纪高级女性知识分子,自我意识与自我保护本能都是极强悍的。
平心而论,未央书院五个入室弟子,或死或变,唯独嬴少苍还和当初一样。燕国最新的消息,慕容恪竟然与慕容儁同流合污了,出任宰相兼太子太傅,让阿拉耶识对他那份歉疚灰飞烟灭了。慈心彻底与刘恒的身份完美统合,他最爱慎美人,最信邓通,因着天巫设计诸国君的毒计,他视天巫如美女蛇。她的命运还真是扭曲、凄凉。
阿拉耶识与嬴少苍做了数月夫妻,日日与他磨来磨去,她气性纵是再大,也经不住他找虐般的爱恋。俗语说“再贞洁的女子也怕缠客”,嬴少苍将阿拉耶识抢回六合宫,傲娇抽风不足一月就成了妻奴,那样浓烈的爱让她也挺难招架的。她甚至慢慢开始思虑,只要嬴少苍能助她寻毋宕报仇,这辈子便就这样与他过下去,静等渡劫完毕之期。
可是,谁让嬴归尘又活了呢。阿拉耶识就像捞到根救命稻草,非要做一回救赎方可,却错点了嬴少苍死穴,翻脸比翻书还快,万千爱宠瞬间化作毒手,她从云端狠狠摔在地上,已是十分难看。
谁想,秦信王嬴允直又以实际行动给了她当头一棒。她再没想到嬴允直对她有私心!袭人家的那笔糊涂账又该怎么算?信王妃袭人在世家大族中风评恶劣,出身下贱却仗着有天巫撑腰藐视大臣,阴狠、善妒、不育,欺压府中妾室与庶女,为信王所恶。阿拉耶识本身也不喜信王府中美妾娇滴莺,也不介意袭人借她势对抗宣化权贵们的满满恶意。然而,嬴允直说他只在乎她时,她当场崩盘了。嬴允直欺她眼瞎体虚不能自主,恶狠狠地轻薄了她,还伴以梦语般的衷肠情话……她恨不得把自己抽飞,没脸见袭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妖女样的存在,不,本不该存在的不合时宜的怪物。她要走,必须走。
她受到嬴少苍、嬴允直双重暴击的心灵,因为奈丽吹了最后这道风,又恨、又恼、又怕,理性碎成渣渣。
她是一分钟都不愿在六合宫待下去了,她只觉得恶心、恶寒,体内狂躁难平,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冲出巫殿在皇宫内狂奔呐喊,又或是一头扎进冰河里潜行。
最后的最后,她却一头栽进温泉汤池里憋气。
瞪着眼睛到天明后,她给袭人塞了一张小纸条,让递给嬴归尘。再借用秦信王管辖暗卫的渠道去景平侯府已经不行,阿拉耶识便给了袭人一面墨家长老令牌,让袭人去找说书的何瘸腿帮忙。何瘸腿便是以前编排天巫绯闻故事的说书人,揭开身份后才知是墨家细柳营的耳目。
往嬴归尘处递信以后,阿拉耶识重新摆了一回天巫的身段,将两名女弟子唤到巫殿里耳提面命。开门见山便说的是她三个女弟子今全都终身有靠,虽不能十全十美,但终归富贵尊荣,在这风云变幻的世道里,也要知足、惜缘才是,莫要生了贪恋,须知全都想要的人结果全得不着。秦国两个女弟子具皆无后,此乃女子最大憾事,身份越贵重抱憾越烈。两女听阿拉耶识如是言,具各黯然。殊不知,师尊接下来话锋逆转,竟然是劝她二人随遇而安,万事不可强求,还须善待奴仆婢妾及庶出子女,和悦持家方可长盛不衰。
袭人杏眼微瞪,渐露惭色,口唇蠕蠕却不敢言;天巫往昔一概为弟子撑腰,绝无“妻妾和睦、嫡庶相亲”的言辞,紫蕊正在纳闷,阿拉耶识转头却劝她替蒋青纳一个滕妾,或为其收几个侍婢,这是为男人子嗣计。
“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争就是争。若拿不出高门贵胄的当家妇的大气量,莫说年华老大,色衰爱弛,就是阻了夫婿血脉,终归不为礼法所容,子孙凋敝最后也得不了好。”
“师尊直言端地戳人心窝子。”对于自家师尊这样与以前完全相左的言论,袭人、紫蕊不仅懵,还被撩拨出一股恐慌来。她二人一左一右跪在阿拉耶识身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阿拉耶识遂语重心长叹道:“想我中国天巫本是王国化外之人,做了两国皇后照样要抱憾终生。何故?于冉天王,我不欲子嗣,生恐受了羁绊不能脱身,如今才晓得大错特错。于秦皇,我虽遭抢骗成婚,对于专宠霸爱私心却未尝不觉受用,此虚浮如梦幻泡影,一遭戳破,可怜可笑!”
袭人、紫蕊争问情由,阿拉耶识才道出自己原本是嬴少苍利用完后做活死灵的材料,两女如遭天雷。
“我今日才觉出头悬利刃的恐怖来,比起木皇后被蛊虫钻心而死,我被炼成活死灵却是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此暴君,我必要以死相拼。”阿拉耶识捶着矮桌,目露冷光。
紫蕊抹一把额头的冷汗问:“今人为鱼肉,我为刀殂,计将安出?”
“需要兵行险着。”她对着两女耳语一番,两女听得心头咚咚狂跳。
北方的雪总是来得特别的早,一场初雪下来,六合宫上下银装素裹,地上垫了一层两寸厚的松软积雪,踩在上面沙沙响,平白令人心情舒爽。皇后早些时候在宫中梅树下埋藏的窖酒正好三月整,经过霜降,初雪,便到了挖窖启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